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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紅英找上趙建設,開門見山的問:“許婆子說縣裡學校的學生都不念了,還說是上頭的意思。那你咋還在隊上蓋小學?”

  “姑,上頭是上頭的事兒,咱們管咱們的,跟別人較啥勁兒呢?反正你聽我的,能多念點兒書總歸是好的,就說衛國好了,要不是他念完了小學,我也不能提拔他當幹部不是?回頭髮了文件下來,看都看不懂,那咋辦?”趙建設不想把話說的太明白,只含含糊糊的應付著。

  這種敷衍的話,趙紅英聽不出來才怪了,當下就橫了他一眼,拿嘴努了努懷裡的喜寶:“你就是蓋學校,也只能弄個小學,再想念上去可不得去縣裡了?”

  “喜寶還早著呢!”趙建設無奈了,哪怕他姑關心一下明年秋後要上初中的強子和大偉,他也能幫著想想法子,可喜寶起碼還要三四年才能上小學,關心她初中去哪兒上?這不是咸吃蘿蔔淡操心嗎?

  “我就問你,初中咋辦!”

  趙建設想了想,到底還是給了個準話:“咱們公社來了不少知青,裡頭好多都是念了高中,有些都高中畢業了。咱們隊上造小學,公社那頭也能弄個初中出來。快的話,今年入冬前,慢的話,最遲明年秋後,總不會耽擱你家強子、大偉上初中的。”

  “那也得他們能上呢!”

  說起家裡那倆小兔崽子,趙紅英簡直就是一肚子氣。真的是兒子隨爹,連蠢法都是一模一樣的。上了那麼多年,一回及格都沒有,本以為是考試太難了,結果春麗頭一年上學,過年放假就得了兩個及格分。

  那丫頭還是個實心眼的,發壓歲錢的時候,老老實實的告訴奶奶,她雖然及格了,卻是全班倒數第五。

  就算她那成績是不咋地,趙紅英還是給了她雙倍壓歲錢。本想著興許是春麗稍微聰明了點兒,可等去年春梅和春芳都上學了,仍是過年前的期末考試,三個小姑娘門門功課都及格了。

  甭管是不是班裡倒數的,起碼她們都考及格了!

  趙紅英終於悟了,這根本就不是人家有多聰明,而是強子和大偉實在是太蠢了!!

  一個沒忍住,趙紅英直接說了實話。結果,趙建設一聽就樂了:“姑你放心,你侄兒我別的本事沒有,塞個人進學校還是沒問題的。等公社初中造好了,我一準幫你把強子和大偉弄進去。”

  “弄進去丟人?”趙紅英氣鼓鼓的,“我就沒見過比他們還蠢的,祖宗的臉都給丟盡了!”

  見她氣成這樣,懷裡的喜寶立馬拍著胸口保證道:“奶,等我上學,考個第一給你,不叫你丟人。”

  “好,奶奶等著看你拿第一。以後,你還念高中、念大學!”趙紅英想著,雖然孫子蠢了點兒,可孫女聰明呢,連春麗幾個都能考及格,喜寶肯定沒問題。想到這兒,她又問趙建設,“那高中呢?大學呢?”

  趙建設簡直是大開眼界,喜寶才四歲啊,你管她高中大學咋樣。可這話不能說,起碼不能明晃晃的甩出來,因此他選擇了拖字訣:“姑你看這才幾年?隊上就要有小學了,公社也要有初中了,你總說日子是越過越好的,保不准等喜寶初中畢業了,咱們公社老早就造好高中了呢?”

  這話雖然有些理想化了,卻也還算說得通。

  眼見趙紅英滿意了,趙建設頓時長出了一口氣,生怕她再糾結這個問題,忙把話題岔開去。正好,拿眼一瞥就看到喜寶換了個新髮型,還別說,乍一看普普通通的,仔細一瞧還挺好看的:“喜寶這頭誰給剪的?瞅著挺洋氣的,回頭也給我閨女剪一個。”

  不等趙紅英開口,喜寶立刻搶著回答:“奶!是奶給我剪的!”

  “姑啊,那回頭我領閨女去你家。”趙建設話音還未落,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小炭人由遠及近,飛一般的衝到了他跟前。等他定睛一看,好傢夥,這不是老宋家的毛頭嗎?

  “我說姑啊,你這當奶的也太偏心了吧?給喜寶剪了頭髮,咋不給毛頭捋一捋?瞧這埋汰樣兒……”

  “你知道個屁!毛頭也是我給剪的!”

  趙建設被嚇住了,在確定他姑沒說謊後,立馬結結巴巴的改了口:“剪頭髮那事兒就算了,姑你先忙著,回頭得空了再聊啊!”心道,他姑這手藝也太不穩定了,閨女是親的,他可捨不得給他姑練手藝。

  目送趙建設飛奔著離去,趙紅英瞪了毛頭一眼:“你又幹啥了?急吼吼的,火燒屁股了?”

  毛頭雙手叉腰,一臉控訴的說:“才不是!我是趕著來告訴奶,建躍叔和那女的吵起來了,喏,就在那邊小樹林裡。”他拿手指了指糧倉後頭十來米遠的小樹林子。

  “咋回事兒?”趙紅英順口一問,可話一出口,她就暗叫糟糕。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老早就等著這句話的毛頭,幾乎在趙紅英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立馬扭著腰肢表演了起來。喜寶早已準備好了,還拍著奶奶的胳膊,要求把自己放下來。她只比毛頭矮了不到半個頭,所以站在地上看更加精彩。

  要說喜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一副看大戲的模樣,那麼趙紅英就有些懵了,想制止卻已經晚了,誰叫她就站在糧倉邊上呢?哪怕剛才為了問趙建設一些事兒,往旁邊讓了讓,那也是生怕擋了其他人的路,而不是怕人偷聽啥的。

  於是,那些剛領到糧食,或者還在排隊等著分糧的社員們就有福了。

  在缺少娛樂活動的年代裡,很多人連一場露天電影都沒看過,看大戲算是僅有的熱鬧事兒了,就算這樣,因為政策的緣故,也有好幾年沒看過大戲了。

  就在此時此刻,毛頭給大家來了一出現場版。

  微微弓著背啞著嗓子說話的是趙建躍,扭著腰肢翹著蘭花指還掐嗓子說話的就是女知青姚燕紅了。

  最要命的是,毛頭把兩人的對話全背下來了,一字不落,其中就包括了互喊名字的過程。一個喊燕子,一個叫建躍,哪怕並不曾把全名給喊出來,在場的人稍微動下腦子,就能猜到是誰了。

  這下,大事不妙了。

  “你個小兔崽子!”趙紅英想罵兩句,又覺得無從罵起。你要說他聽壁腳吧,誰叫你們在林子裡說話的?要說這種私密話不會找個安全隱蔽的地方?再說了,誰准你們私底下談戀愛的?

  “奶真討厭,我還沒說完呢。”毛頭最討厭就是別人打斷他說戲,偏偏打斷他的人是他奶,這下他不敢了,只怨念的瞪眼。

  這下,其他社員不幹了,紛紛仗義執言,強烈要求毛頭把大戲接著唱下去。都說,老宋家這孩子丑是丑了點兒,演的倒是挺好的,瞧瞧,還會掐著嗓子學人女知青說話了。

  毛頭得意了,也不管他奶生不生氣,立馬跳開兩步,接著唱大戲。然而,這回他還是沒能演完,因為趙建躍和姚燕紅吵完架,雙方都各退一步,想著先領完糧食再說,結果回來一瞧……

  “你你你!”姚燕紅氣得渾身發抖,連一句話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了。倒是趙建躍,高興地不得了,乾脆忘了方才兩人商量好的事兒,逕自對大傢伙兒說:“我和燕紅說對象了,等過年就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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