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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蛋,你說這是咋回事兒?”袁弟來忍不住語氣急躁了點兒,一疊聲的追問著。

  臭蛋一臉的茫然,不過看到親媽他還是很高興的,忙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媽!”

  “我問你,你咋考成了這樣?零蛋!”

  “媽,我餓了。”臭蛋伸手抱住了袁弟來的胳膊,“餓啊,啥時候吃飯呢?媽……”

  要說趙紅英一貫拿喜寶沒轍兒,那麼臭蛋就是袁弟來的克星了,見他這樣,袁弟來只能先把卷子和成績單收好,領著臭蛋去灶間找吃的了。

  這要是擱在前幾年,就算家裡不缺口糧,趙紅英不會叫袁弟來隨便動糧食的,就怕她揣著往娘家送。不過最近幾年裡,倒是沒這個顧慮了,袁弟來徹底跟娘家鬧翻了,別說送糧食了,就算偶然在田埂上碰著了,兩邊都跟沒瞧見一樣,誰也不搭理誰。也因此,袁弟來想私底下給臭蛋開個小灶啥的,家裡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橫豎都是自家的孩子,吃點兒就吃點兒唄。

  臨近過年,灶間還真有不少好吃的,袁弟來心裡揣著事兒,也懶得鼓搗那些麻煩的,瞅著早飯還剩了幾個紅薯餅,就給貼鍋邊上熱了熱,掰了半個給臭蛋:“等下就吃午飯了,少吃點兒墊墊肚子。”

  有的吃,臭蛋高興極了,也不管其他的,捧著溫熱的紅薯餅就跑出了灶間。袁弟來原本還想多問兩句的,見他又跑出去玩了,到了嘴邊的話打了個轉,高聲喚道:“你別出門,就在院子裡玩!”

  這回,臭蛋倒是聽明白了,他轉個身就往堂屋跑了。

  留在灶間裡的袁弟來越想越不是滋味,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枯站了會兒,聽到外頭的鬧騰聲越來越大了,知道應該是其他幾個孩子也回來了,心下反而愈發煩悶了。

  她不知道的是,那頭張秀禾也很煩。

  張秀禾正想趁著今個兒事情不多,又難得出了太陽,打算把褥子抱出來曬曬。結果還在收拾呢,就被倆兒子堵了個正著。

  毛頭先跟張秀禾抗議:“哥他說話不算數,早上才答應了會幫著看臭蛋的,這才過了多久,他就反悔了。騙人是小狗!”

  強子也不樂意:“那我不是不知道臭蛋那麼煩嗎?他這都不叫煩了,他是麻煩。我就那麼一個不留神,他一下子就竄出去了,比那兔子竄得都快。太麻煩了,我不管。”

  倆兒子堵在自己跟前,張秀禾只能把懷裡的褥子再度放回到床上,雙手叉腰懟道:“幹啥呀?都是當哥哥的,幫著看下弟弟咋了?橫豎平時你倆也是上躥下跳的沒個正經,好不容易放假了,幫大人做點事兒咋了?還臭蛋麻煩,再怎麼著也沒你倆煩人!”

  這下,強子和毛頭都不幹了。

  “我咋麻煩了?我打小就帶著大偉玩,沒叫隊上任何一個人欺負過他!”強子大聲反駁,“臭蛋應該叫毛頭帶著,就像以前我帶大偉一樣。”

  “不不不!”毛頭怒了,“我要帶喜寶玩,不帶臭蛋。媽,你不知道臭蛋他有多煩人,每天我都要拿草繩把自己跟他綁在一塊兒,尿個尿的工夫,他就能跑出學校去。還有,他從來不記得收拾課本和鉛筆,每次放學鈴一響,撒丫子就往外頭跑,攆都攆不上,我跟他說了有一百回了,他嘴上說‘好好好’,可下回照犯不誤!”

  張秀禾皺了皺眉頭,說實在的,這些事兒她還真沒聽說過。

  其實吧,隊上人家對於自家孩子都是放養著的,三歲以前盯得還緊一點兒,等三歲以後,如果恰好還有哥哥姐姐的話,那是完全鬆開手由著他們去瘋。就拿張秀禾來說,她生的兩兒兩女,都是這麼個教養法。也就是喜寶了,趙紅英盯得緊,到了四歲以後才叫她跑出去玩。

  這還是親生的和自個兒奶大的孩子,隔房那幾個,張秀禾就更不清楚了,橫豎瞧著各個都健健康康、能蹦能跳的,至於旁的,她還真沒注意到。

  及至聽了毛頭這話,張秀禾忍不住心裡泛起了的嘀咕,不過嘴上還是說:“不能吧?臭蛋瞧著不是挺乖的嗎?”

  “他乖啥啊!我跟他說啥,他都說好,曾校長跟他說話,他也說好,可扭個頭他就不管了,原先咋地現在還是咋地。氣死個人了!”毛頭鼓著腮幫子,他原本不覺得帶比自己小的孩子玩有啥難的,相反,因為喜寶的緣故,他還挺得意有個小的跟在自己身後。見天的,哥哥長哥哥短,啥事兒都聽他的,永遠都站在他這邊。

  問題是,臭蛋不是喜寶,毛頭也不想當他的哥哥。

  張秀禾低頭想了想,忍不住脫口而出:“該不是那回燒傻了吧?”

  “啥呀?媽,你說呀,你接著說呀,咋叫燒傻了?臭蛋他發過燒嗎?”毛頭不解的看著他媽,一旁的強子倒是似乎想起了什麼。

  這時,張秀禾又說:“也不是啥了不得的事兒,就是吧,那一年秋收,臭蛋大概有半年多了,他是冬天生的。偏就是秋收那會兒,臭蛋病了,夜裡頭燒了起來,你三叔三嬸他們白天幹活累了,沒發覺,等早上起來一看,孩子都燒糊塗了。”想了想,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臭蛋這孩子,咋聽著就像是不記事呢?這都過了五歲生日了,你四歲不到就會學人家說一車的話了。”

  毛頭翻了翻眼皮,癟著嘴說:“我又不傻!”

  “別嚷嚷的那麼大聲,叫你三叔三嬸聽到了不好。強子你也是,不許說出去。”

  “哦。”

  “知道了。”

  ……

  袁弟來本來是拿著紅薯餅想分給幾個孩子吃,待堂屋裡的那幾個都拿了半塊,她見強子和毛頭不在,就走了過來。結果,餅子沒分出去,倒是叫她聽到了這麼一席話。

  很多事情,你不去想當然無所謂,可一旦有人點破了,把所有的事兒串在一起,那就嚇人了。

  急急的回到自個兒屋裡,袁弟來關上門趴在床上就是一通哭。

  身為親媽,加上她對臭蛋的確是花了心思的,很多事情她比張秀禾要清楚得太多了。又想起剛才聽到的那話,難不成臭蛋真的因為那次發燒,把腦子給燒壞了?如果真的是那樣,她就成了罪人了。

  張秀禾之前大概是怕強子和毛頭出去亂說,隱去了很多細節。其實當年的事情遠不像她說的那麼簡單,是秋收時忙碌,可那會兒她才生下臭蛋半年光景,趙紅英是給她尋了一份很清閒的工種,好叫她有精力忙孩子的事兒。偏偏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愣是把清閒的活兒讓給了娘家親媽,自個兒干起了苦活累活。結果,白日裡太辛苦了,晚上一下子就睡死過去,連臭蛋燒了一整宿都沒發覺。等第二天早上起來,一切都晚了。

  雖然臭蛋後來被救回來了,瞧著也沒啥問題,可現在呢?就算袁弟來沒念過書,她也知道,一般人是不可能考出零蛋分的。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宋衛民回來了,推門問她咋了,該吃飯了。她啥都沒說,只是抹了抹眼淚,出去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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