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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麗完全沒料到毛頭會突然提這一茬,懵了一下後,用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毛頭,半晌才說:“咋突然提這個?喜寶跟你說的?”

  “她是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你就說吧,你當上舍管員以後,有沒有幫她打個開水帶個午飯啥的。”

  大學生的生活其實並不輕鬆,毛頭自個兒也是大學生,很清楚住宿舍的種種不便。像冬天打開水,早上也就算了,像中午和晚上,大家都是一窩蜂同一時間沖向開水房的,除非正好撞上不用上最後一節課的日子,可那到底是很偶爾的。舍管員就不同了,學生們都在上課的時候,舍管員特別輕鬆,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差,打好開水再打幾個飯菜。

  毛頭想起當初在得知春麗去京市大學上班後,他還羨慕了喜寶很久,想著要是大姐是來他們電影學院當舍管員的,那他該多方便啊,再也不用排半個小時的隊才能打到開水,也不用餓著肚子好不容易到打飯窗口了,好飯好菜都沒了……

  結果呢?!

  “你說啥呢?每個大學生不都這麼過來的?”春麗皺了皺眉頭,不過她倒是相信了毛頭的話,畢竟就像毛頭說的那般,喜寶是什麼性子她很清楚。

  見毛頭還盯著她想要個明確的回答,她只能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的說:“打一次水是沒啥,那要是我打了一次,以後沒完沒了的天天叫我到時間就去打水呢?打飯也是,一次兩次的真無所謂,我就怕這一打就是四年光景。”

  “你怕啥?怕時間不夠用?不夠你打毛線的?”毛頭簡直像是第一天認識他大姐一般,兩眼跟探照燈似的,上上下下打量著,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再學校里都儘量裝作不認識喜寶,就怕別人說啥裙帶關係,你不懂。”

  “啥裙帶關係?你不是憑自個兒的能力進去的嗎?你怕人家說啥?再說了,沒聽說哪個學生還能走後門把自家姐姐弄到大學裡當舍管員的。”毛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是不懂,他懂不起!

  “你知道個啥!前頭四叔不是去學校了嗎?學校里人人都知道喜寶家裡條件好,要是讓他們知道了……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能排隊打開水打飯的,喜寶咋不能了?我看她幹活利索著呢,比我管的那棟樓的女學生能耐多了。”春麗說著,就往廚房走去,見裡頭冷鍋冷灶的,不由的微微一愣,“你這都起來了,咋不生火做飯呢?”

  毛頭又想翻白眼了,可目光落在春麗那隆起的肚子上,他還是忍住了氣,走到裡頭蹲下來打火燒灶。等灶眼點起來了,毛頭又問:“那吃飯呢?你這挨得多近呢,咋就不能周末把飯菜燒好,叫喜寶和我來吃?”

  “你不是總嫌我做飯不好吃嗎?”春麗扶著腰看著毛頭熟練的生火,往鍋裡頭添水,又舀了米熬粥,“那罈子里還有青皮鴨蛋呢,撈兩個出來放鍋里蒸著。”

  “不能做飯,為啥你不能幫著買菜呢?”毛頭一面聽著他大姐的吩咐去撈鴨蛋,一面又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可因為這些事兒都是他打小就做慣了的,加上心裡揣著事兒,他也就沒多想。

  “買菜不要錢啊?我說你今個兒是咋的了?問這些幹啥?”

  毛頭直接把已經打開了的罈子又蓋上了,直起腰回頭瞅著他大姐。

  春麗被看得心裡毛毛的,下意識的摸了摸臉,不明所以的問:“你又咋了?覺得我小氣?你也說了,喜寶就那性子,我要是真的幫她買菜了,回頭她能記得給我錢嗎?保不准就給我來一句,‘謝謝大姐’。沒了,這事兒就完了。那我呢?反正就那句話,一次兩次的無所謂,次數多了誰受得了?她起碼要念四年書,我供著她吃四年?”

  “她周末才回家一趟,吃也就吃兩頓飯,忙起來經常一個月不回來,你就這麼心疼那幾個菜錢?”毛頭已經懵了,他媽跟他說再多,都不如春麗說的這些話來得打擊重,“那是你親妹妹啊,大哥是你怎麼對你的,你忘了嗎?兄弟姐妹在外頭要互相扶持,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春麗抿了抿嘴,張開口想說些什麼,可猶豫再三還是閉了嘴。

  然而,毛頭卻沒有就此罷休:“三叔三嬸扁頭他們千里迢迢來京市,你不喜歡他們,懶得招待他們,我猜你帶他們出去玩也是怕奶罵你吧?行,反正咱們關係也不親近,那奶呢?奶來京市過年,你請她吃飯了嗎?你請她來家坐坐了嗎?”

  “我倒是想請啊,可請了奶,三叔他們不得一塊兒過來?”春麗已經很不耐煩了,“毛頭你還小,你不知道什麼是居家過日子,這親戚啊,平常關心一下就成了,又不是真的一家人。”

  毛頭直勾勾的盯著她。

  還真別說,廚房這邊比較暗,毛頭又因為先前要去撈青皮鴨蛋,走到了牆角里,那頭沒啥光線,他站在黑暗裡眼神直直的看過來,哪怕是大白天的,也有些嚇人。

  “三叔三嬸是親戚,奶也是親戚,我和喜寶也是。難不成真的只有你男人和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你自家人?”

  春麗終於忍不住了:“你知道什麼?喜寶根本就不是我們親妹子,她不是爸媽生的!”

  毛頭:……

  驚呆了,徹徹底底的驚呆了,方才春麗那一車的話,都沒有這一句來得驚嚇。

  已經開了口,接下來就沒啥不能說的了。春麗穩了穩心神,索性都說了出來。

  “喜寶是三嬸生的,她和臭蛋、扁頭他們才是親姐弟。三嬸這人啥德行你也清楚,喜寶剛生下來時,三嬸嫌她是個丫頭片子不想帶,咱媽心軟就給攬了下來,這一養就是十幾年,直到後來才過繼給了四叔。”

  說到這裡,春麗抬眼看了看毛頭,半是勸自己半是勸毛頭的說:“她根本就不是咱們大房的人,平時噓寒問暖就可以了,管那麼多幹啥?臭蛋也是,你沒見我來了京市那麼多年,除了被我媽逼著那兩回外,就沒去瞧過臭蛋嗎?又不是親的……”

  毛頭整個人都要不好了,饒他平日裡能言善辯,這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無話可說,無從說起。

  許久許久,久到鍋里都冒出米粥的香味了,毛頭才猛的開口:“所以,我跟喜寶根本就不是雙胞胎?!”

  春麗已經開始拿碗盛粥了,這一幕相當得熟悉,令毛頭想起了以前在老家時,仿佛也是他和喜寶生火做飯,等飯菜好了,身為大姐的春麗這才拿過碗筷,幫著端到堂屋裡。

  該說啥好呢?春麗不是完全不幹活的,她也幹活,就是盡挑著輕巧且露臉的活兒干。

  “你說胡話吧?你跟喜寶都不是一個爹媽的,咋可能是雙胞胎呢?你倆戶口本上的生日差了半個月呢!”

  致命一擊。

  毛頭直接走出了廚房,站在早晨的陽光下,整個人好似要飛升一般。

  他一直以為,自己長得跟喜寶是一個樣子的,雖然皮膚被曬黑了,可底子還是很好看的。可春麗的話,猶如一記轟雷劈在他的天靈蓋上,把他劈了個外焦里嫩,都能聞到糊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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