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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國公爺素來冷厲,於親妹妹都不假辭色的,這婆子嘴角訥訥了一會兒,到底不敢反駁,只這一回,用力地瞪了那三個妖精一眼。

  因覺得風流溫柔體貼的安固侯也是極好的主子,這三個美貌的女孩兒已經露出了喜色,更叫忠心安固侯夫人的婆子心中忐忑。

  侯爺早就不大耐煩進侯夫人的房了,再有這樣年輕貌美的小妖精……

  “滾出去。”沈國公指了指這些婆子丫頭們的,目光冰冷地說道。

  因他臉色冰冷肅殺,又有安固侯夫人這麼一個噩耗,兩個婆子不敢說別的,只蒼白著臉帶著丫頭們出去了。眼見這幾個退走,就有一旁靜候的,穿戴極體面的婆子上前給沈國公福了福,轉頭譏諷地看了那退出去的婆子一眼,賠笑又與明秀羅遙請安,做足了禮數,這才雙手捧著一份單子與冷漠地坐著的沈國公恭敬道,“王妃知道國公爺回京,喜歡得什麼似的,因知道國公爺與公主一路勞累,也不好來探望,只叫奴婢來帶些滋補的燕窩魚翅等等,先給公主郡主補補身子。”

  “姑母有心了。”見沈國公臉色有些滿意,明秀素來與大姑母平王妃親近的,叫一旁的丫頭接了單子,又問平王妃的起居。

  “極好的,如今世子正與太子一同歷練,王妃再沒有擔心的了。”這婆子急忙笑道,“只是想念郡主的厲害,因此急得不行,想催催公主趕緊回來呢。”

  因平王妃只得了平王世子一個兒子,膝下並沒有女兒,因此格外疼愛侄女兒沈明秀,哪怕是在關外呢,也是月月有信時時有東西送的,此時明秀聽見這個,目光便溫柔了起來。

  “若回京,我定去給姑母磕頭的。”

  她離京的那年不過三四歲,然而記事起,平王妃就一直待她如同親生,掏心掏肺地寵愛。若說起來,因當年恭順公主生了自己後便有些抑鬱,自己三歲之前,大半都是在平王府中生活,那時的日子如今想起來,還是叫明秀生出了幾分懷念,此時看著單子上的血燕等等,知道這都是平王妃與自己的心意,她的臉上就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她一笑如同百花盛放,照得屋裡一亮。

  這婆子見了這一笑,心裡也是一動,想到平王妃戀戀不捨及之後的想頭,急忙繼續說道,“世子也來了,只是因說要給郡主買什麼冰糖山楂,因此落在了後頭。”

  “難得表哥還記得我的玩笑話。”不過是前些時候書信時自己任性了些,說是想念京裡頭的酸酸甜甜的冰糖山楂,平王世子就想到了前頭來,明秀覺得自己竟有些孩子氣了,臉上微紅地說道。

  “能叫郡主滿意,咱們世子爺可歡喜了。”這婆子急忙討好地說道。

  沈國公垂目大馬金刀地坐著,看似無動於衷,然而聽到這個,耳朵卻動了動。

  “表哥從前還與我說,塞外的彎刀極好的,我也留了兩把,到時候與表哥換。”明秀與平王世子慕容南是從小的情分,到底都是親近的人,也不怕露出不孩子氣叫人笑話,就與沈國公紅著臉說道,“還有與姑母的人參,一起叫表哥帶回去。”

  “彎刀換山楂,郡主這買賣賠了。”這婆子顯然是個機靈的,急忙在一旁拍著手笑道。

  她是平王妃面前的得意人,沈國公也願意給幾分體面,況說得倒也有趣,見明秀眼睛亮晶晶的,不復在外人面前的穩重端莊,鬆快極了,沈國公的目光更溫和了些,讚賞地看了那對自己賠笑的婆子一眼,只叫她往跟著人往外頭去取些血燕一會兒燉給恭順公主吃,見屋裡無人了,這才與明秀溫聲道,“你大姑母是個有心的,待你也極好,入京之後,你多往平王府走動。”

  明秀急忙應了,因見屋裡並無旁人,這才遲疑地說道,“入京之後,父親,我們是要往哪裡住呢?”

  正低頭擦著一把雪亮袖刀的羅遙都是一怔,抬起頭往沈國公的方向看去。

  沈國公俊朗方正的臉上沒有半分異色,顯然早就知道妻子想要住去公主府,一隻手在桌上慢慢地敲動了一會兒,這才與明秀沉聲說道,“你母親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們。”

  他看著孺慕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心裡溫柔一片,卻並不願叫女兒因為自己夫妻之間如何生出為難,也不願詆毀妻子的私心,又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國公府里亂得很,你住得不會如在公主府開心。”

  沈國公府還有個太夫人在,卻是沈國公的繼母,太夫人膝下又有親兒子親孫子孫女兒的,難免偏心,沈國公並不願意叫閨女兒子與那些人一起住。

  人都有私心,哪怕是在國公府裡頭鬧幾場將這些人都壓服,叫他們不敢動,然而叫沈國公自己說,卻很無趣。

  整日裡費盡心思地過日子,還怎麼快活無憂?

  何必叫孩子們卷到這些爭鬥里呢?

  明秀也記得些,想到沈國公太夫人,垂頭抿了抿嘴角。

  她記得,這位太夫人從來都不肯正眼看她的,哪怕她是沈國公嫡女,國公府里的正經主子。

  “只是若去公主府,就離父親遠了。”明秀對沈國公是真心親近,這位父親從來都沒有做過叫她傷心的事兒,此時想到不能與沈國公在一起,她便垂著頭說道。

  她到底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女孩兒,沈國公見她依賴自己的樣子,心裡就軟了。

  “入京前,我與陛下請旨,移了公主府到了國公府的隔壁,只有一扇門隔著罷了。”

  沈國公看似粗狂,實則極精明的人,早就想到妻子不愛與自己一起住。不過對於國公爺來說,他卻很喜歡與妻子在一起的,為了入京之後不做個牛郎織女啥的,早就未雨綢繆辦妥了公主府的事兒,因恭順公主府無人打理十幾年,皇帝又看重功勳顯赫的沈國公,因此並沒有什麼不許,慡快地給恭順公主搬了一個家。

  這話一出,正喝茶的明秀與羅遙同時嗆了一口水,呆呆地看著很穩重的沈國公。

  沈國公一臉正氣地看著兩個女孩兒,微微頷首。

  明秀聽見身後的兩個丫頭噗嗤一聲都笑出來了,無奈地拿帕子掩住了嘴角兒。

  這事兒她母親一定不知道,只怕還在暢想見不著沈國公的快活日子呢。

  “女兒什麼都不知道。”明秀拿帕子捂住了臉,只露出了一雙狡黠的眼睛,眨了眨,與父親說道。

  她才不要告訴母親呢!

  “我也什麼都沒有說。”沈國公目中閃過一絲笑意,看著越發活潑伶俐的女兒在自己面前笑得很偷了雞的小狐狸似的,板著臉淡淡地說道。

  羅遙是見過大世面,沙場上衝殺出來的人,自然有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鎮定,此時已經面無表情地低頭繼續擦手上的那把袖刀,然而不知是不是想到當恭順公主見著了自家公主府後氣急敗壞的臉,擦著刀的手都有些哆嗦起來。

  明秀已經在與沈國公說笑起來,正說笑間,眾人就見帘子一閃,一個丫頭匆匆地進來,到底急忙驚慌地說道,“安王殿下來給國公爺與公主請安了!”不知為何,這丫頭說完了這個,年輕俏麗的臉上竟生出了幾分紅潤與羞澀來。

  “安王?”沈國公正聽閨女與自己說笑話兒,聽得開心極了,努力地繃著臉做個嚴父,此時聽到了這個,眉間突然一擰。

  “安王?”明秀低頭細細地想了想入京前自己做過的功課,想到了這一位是誰,不由詫異地問道,“是四皇子?”

  皇帝膝下五子,除三皇子早殤,餘下皇子之中太子與二皇子唐王皆是元後嫡出,尊貴無比,然而這位四皇子卻也是出身極好,乃是後宮昭貴妃所出,又因昭貴妃依附皇后,因此也格外體面些,雖然比不上傳說中皇帝的心肝兒皇貴妃與她所出的五皇子榮王,在朝中卻也無人敢怠慢的。

  這樣尊貴的身份,卻來給沈國公請安,想到如今聽聞儲位之爭愈發激烈,太子與榮王已經勢同水火,明秀便忍不住往臉色平靜的沈國公看去。

  沈國公的目光,卻落在了此時高高挑起的帘子外。

  明秀心中一跳,忍不住順著父親的目光看了過去,跟著一怔。

  紛紛揚揚的茫茫白雪之中,一個唇紅齒白,容貌精緻的青年靜靜地撐著傘立在雪中,目光有些茫然,有些期待,又有些瑟縮膽怯。

  那青年一雙瀲灩的桃花眼顧盼流轉,之後,遙遙落在了屋裡好奇看來的少女的臉上,怔怔地看了一瞬,就在她疑惑的目光里,靜靜地落下淚來……

  第4章

  明秀看著那精緻俊俏的青年看著自己落淚,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

  她就是張了這麼一張叫人看一眼就感覺苦逼的臉?

  然而偷偷地看著那身姿修長的青年,明秀心中不知為何竟生出了幾分嘆息與憂愁,仿佛這個人似在何時見過。目光落在見到那青年艷麗的容顏後都臉上通紅的丫頭們的身上,恍然覺得有些明白了。

  生了一張禍水的臉,安靜不動都仿佛往外冒桃花,怨不得叫人臉紅呢。

  明秀只覺得這人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心中迷惑了片刻,微微皺眉。

  沈國公也皺眉看著屋外的那青年,目光在那精緻白皙的臉上一掃而過,見這小子竟看住了自家愛女不放還哭了,不是登徒子就是腦殘,沈國公頓時沉著臉咳了一聲。

  這一聲之後,那青年仿佛回過了神兒,慌慌張張地垂頭不敢去看面上帶了幾分不悅的明秀,哆哆嗦嗦地拿修長的手指扣住傘柄,想要說些什麼,卻到底只是垂了頭拿衣袖抹了眼角臉上的淚水,這才快步進了屋子,往沈國公的方向作了個揖,見沈國公起身避過不肯受自己的禮,眉目帶著幾分冷淡疏離,知道今日初見並未給沈國公留下好的印象,他嘴角動了動,露出了沮喪來。

  精緻美貌的青年哪怕是萎靡了些,卻依舊是個美人,屋裡頭的丫頭都偷偷兒去看他。

  “你們出去候著。”沈國公不大喜歡這樣招人的青年,臉色冷淡地對那些丫頭吩咐道,“服侍公主去罷。”

  他竟都沒有想到,四皇子安王,竟然生得是這副模樣兒。

  警惕地看著安王一雙隔著水光的眼睛不時地往自家閨女的方向看,沈國公心裡暗罵了一聲狼崽子,只請安王落座,這才仿佛漫不經心地問道,“殿下今日,所為何來?”

  來見本王的媳婦兒!

  慕容寧忍著心裡的思念不敢去看一旁的明秀,恐叫她覺得自己孟浪或是莫名其妙,此時心裡卻生出了無盡的歡喜來。

  他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著了自己心愛的人回來,竟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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