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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個人那就多少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要不是要害人,那就無可指責。

  她也並不是聖人,自然也不會這樣要求別的姐妹,只看明華對自己還是有幾分真心,她就已經覺得夠了。此時想了想,她便握住了霍然看向自己的明華的手,感激地說道,“二嬸兒與二姐姐的心意,我都記在心裡了。”

  “我,我也是想要賣個好兒罷了。”明華到底忍不住說道。

  “不管為何,二姐姐待我的心意我卻明白。”明秀嘆息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二姐姐過的也艱難。”

  這話一出,明華的眼淚都落下來了,抓著明秀的手不放,哽咽地說道,“只三妹妹能明白我了。”她轉頭見明真不在一旁玩兒了,緊張地趴在了自己的身邊兒仰著頭看著自己,摸了摸妹妹的頭,這才低聲道,“真兒沒見過什麼污糟事兒,我其實只擔心她。”

  這話有些隱晦,然而明秀卻隱隱地聽明白了。

  明華,或者說是二太太,想要給明真求一樁不叫她吃苦,能簡單過日子的好姻緣。

  明秀不明白為何明華作為姐姐,並不為自己求姻緣,反而是為年紀還小的明真張羅,不由好奇地問道,“二姐姐呢?”

  “父親給我相看了一門兒親事,母親去瞧過,並不是不好的。”明華抹了抹眼睛,見明真抓著自己不放,只哄著她去看明秀屋裡的稀罕的西洋擺件兒,這才拉著明秀的手慚愧地說道,“雖窮些,卻也是官宦人家嫡子出身,還是能過得好的。”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拋開了國公府,也不過是個五品小官兒的女兒,也不願去高門裡吃苦。

  里里外外幾層的婆婆,她是沒有那力氣來應對的,不如簡單些,尋個窮些的人家兒,以後都靠著她的嫁妝與國公府的出身,竟還能禮遇她一些,能叫她挺直了腰杆子大聲說話,也就罷了。

  “若二叔看著好,就說與父親聽,叫父親掌掌眼。”明秀溫聲道。

  二老爺只怕也沒有什麼錢,此時二太太能露出善意,該是想求一副好些的嫁妝了。

  “對,對不住三妹妹。”明華明白二太太的想頭,有些不安地說道。

  沈國公與恭順公主都不缺這點兒嫁妝錢,明秀也並不吝嗇,只是笑了笑,恐明華臉上過不去,也並不說得太明白,揚手叫鸚哥兒去自己的小庫房取了一個匣子來,這才外頭與明華笑道,“五妹妹也就算了,這個……算是我給二姐姐的賀儀,來日訂了親……”她攤手笑道,“我是什麼都沒有的了。”

  “怎好要你的東西。”鸚哥兒已經叫匣子打開了,明華就見裡頭竟是三層,上頭是一盒子剔透未鑲嵌的雀卵大小的紅寶,已經價值千金,中間一層是兩對兒羊脂玉鐲,竟仿佛是一塊整玉上掏出來的珍品,最底下一層是四隻金碧輝煌的寶石金釵,頓時不敢收了。

  “不是說了,除了這個,再要也沒有的了。”明華是個明白人,況雖然並未嫁入高門,卻也是官宦人家兒,明秀是存了日後走動的心的,此時便將匣子塞進了明華的手裡,溫聲道,“二姐姐若不要,日後我怎好再來往說笑呢?”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不會眼看著姐妹落魄叫人看不起。

  當然,若是沈明珠,榮華郡主就不會這樣上心的了。

  “偏,偏了妹妹的好東西。”明華滿臉通紅地抱著匣子說道。

  東西或許還好,只明秀的善意,叫她帶了幾分驚喜。

  “二姐姐得了什麼好東西,叫我也瞧瞧。”明真嘻嘻哈哈地回來了,見明華待明秀越發親昵,不由抓著明秀的手說道,“三姐姐只看得見二姐姐,看不見我了!”說完了,還扭著身子轉過身去,卻不時地回頭偷看兩個姐姐。

  “我記得你。”明秀從桌上捻起一塊兒點心來,抹進了明真的嘴裡。

  明真果然開心了,也不去看明華手裡的匣子,抓著點心眉開眼笑地吃起來。

  “她呀,什麼都還好,只是貪吃。”明華一邊目光溫柔地給明真擦嘴,一邊說道。

  “衣食住行,總得有一樣兒喜歡的不是?”明秀本也是個嘴饞的,只是繃著一張老成持重的臉不顯罷了,此時看著明真肆意也覺得有些羨慕,跟著用了一塊梅花糕,正要繼續說笑,就見外頭一個丫頭偷偷挑了帘子,對侍立在門口的玉惠擠了擠眼睛。

  正笑著看著眾人的玉惠微微一怔,悄無聲息地出去,許久方才迴轉。

  “怎麼了?”見明華與明真用了點心一同去更衣,明秀這才問道。

  “門口兒不知叫人放了一個箱子,裡頭都是泥人兒糖畫兒的,瞧著仿佛很精細有趣。”玉惠糾結了一下,這才與不動聲色的明秀繼續說道,“還放著幾色點心與菜餚,都是郡主素日裡喜歡的……”

  “誰送的?”

  “不知道,聽門房的說,只聽見人叩門,出去了卻不見人,卻見了這些個。”玉惠見明華姐妹還未回來,便低聲說道,“那些東西還在門口,咱們……”

  “擱在外頭,不必叫送進來了。”明秀斂目,手指拂過了發間的金簪,低聲說道。

  她心裡已經隱隱知道是誰,然而就是因為知道是誰送的,才不能要。

  她不願再與安王有什麼瓜葛了,也望他自己明白,再也不要上門。

  安安穩穩,平靜地過完這一輩子,才是她的希望。

  轟轟烈烈,跌宕起伏的愛情不大合適她,還是算了罷。

  第38章

  若換個姑娘,許這樣偷偷地被討好喜歡著,會在心裡生出歡喜,至少心cháo也會澎湃一下,然而玉惠看見自家郡主那雙清澈得看不出感情的眼睛,抿了抿嘴角,低聲應了。

  她服侍了郡主十年,看著她對家人信任親近,也看見過她對旁人冷漠無情。

  心性涼薄,說的就是她家溫柔可親的郡主了。

  臉上帶笑,然而心裡卻……

  可惜了安王一回,玉惠轉身就往外走去,順便將張口欲言的鸚哥兒的嘴給堵住,恐她說出什麼話來叫人聽見。

  平王府與沈國公府結親在即,可不好在此時生出什麼風聲來毀了郡主的清譽。

  “我就是想說,叫她偷偷兒地將那點子東西放遠點兒,怎麼就叫她以為我如何了呢?”鸚哥兒睜著眼睛叫玉惠把嘴巴堵住,好傷心的,此時能說話了,便頓足給微笑的明秀抱怨地說道,“我是不知輕重的人不是?偏她不信我!”

  她雖然覺得安王也很好,可是卻也知道有了平王世子,安王那都是浮雲,怎麼就叫玉惠跟防賊一樣兒呢?

  “她呀,擔心你做了紅娘呢。”明秀也不在意,將一枚點心塞進鸚哥兒的嘴裡堵她的嘴,笑眯眯地說道。

  “我是紅娘,您也不是那不開眼的崔鶯鶯呀。”

  雖在塞外什麼消遣都沒有,然而鸚哥兒卻也跟著自家郡主看過戲來的,自然看過點子才子佳人半夜三更沒事兒吃飽了撐著爬牆私會一見鍾情再見定終身這種狗屁倒灶的故事,哼了一聲仰著頭很得意地說道,“我可知道呢!您別當我不懂!”就如那什麼崔鶯鶯,才子佳人的時候多快活,只是這好日子沒過幾年,不就叫人給始亂終棄了麼?

  那時候,千古美談的紅娘哪兒去了呢?

  “還是世子好些。”將安王敏銳地跟那個負心漢給聯繫上了,鸚哥兒臉色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那也是一見鍾情,誰知道日後會不會又與別人一見鍾情呢?

  那時她家郡主可怎麼辦?

  “崔鶯鶯到底可憐。”明秀目光微微一黯,心中更是一凜。

  “那時候,那紅娘就不知哪兒去了。”鸚哥兒一邊扁著嘴兒趕著明華姐妹回來前趕緊吞了點心,一邊抹著嘴小聲兒說道,“若是我是那丫頭,一刀子捅死負心漢,也不叫主子吃委屈!”她用力地握了握拳頭,認真地說道,“榮華富貴時我在郡主的身邊,以後……”

  “你家郡主日後也天天榮華富貴,可不好再烏鴉嘴了。”明秀興致起來了,越發地笑起來,將安王帶給自己的那點兒異樣都吹散了。

  “郡主您這樣好心,那一定榮華富貴,咱們也跟著您享福。”鸚哥兒甜言蜜語地巴結道。

  “你的這張嘴。”明秀喜歡玉惠的沉穩能幹,也喜歡鸚哥兒的跳脫活潑,也不願用奴僕的規矩束縛了這些花一樣兒的女孩兒,只是見鸚哥兒容貌越發俏麗,艷色逼人,便搖著頭笑道,“日後若嫁了誰家去,一張嘴兒巴巴兒地說起來,也不知是個什麼光景。”她說著說著,就有些傷感起來。

  玉惠已經十八,鸚哥兒也已經十七了,都是要嫁人的年紀了。

  “您若疼我,就別叫我嫁人,我才不要出去服侍臭男人呢。”

  “大姑娘一個,胡說什麼呢。”明秀無奈極了,見鸚哥兒勝利地仰著頭眯起眼睛笑了,便笑道,“只怕以後,說要嫁人的也是你呢。”

  “就算嫁人,我也不離開郡主。”鸚哥兒從小兒就跟著明秀,卻也見過別人家的丫頭過的是什麼日子,此時大著膽子說到這裡,見明秀好奇地看著自己,便搖著她的手眼睛亮晶晶地說道,“以後我若嫁了人,就得出去,不是離郡主遠了?鄭若如此,不如,不如……”她垂著頭小聲兒說道,“世子身邊兒不是有好幾個長隨?您撿一個最好的叫我嫁過去,到時候他服侍世子,我服侍您,咱們還在一起。”

  “這就是不離開我?”明秀目光溫和地問道。

  好沒有上進心的丫頭,若換了別人,怎麼也得為郡主分憂,一起服侍世子呀!

  “是呀!”鸚哥兒用力點頭很正義地說道。

  “知道了。”明秀心中微微一嘆,握住了鸚哥兒的手溫聲道,“我應了。”

  “我就知道郡主什麼都應我的!”鸚哥兒已經開心得不行,抱著明秀的手臂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

  “這是在唱哪出兒?”明秀正哭笑不得地將個死心眼兒的丫頭給扶起來呢,明華明真就進來看見了,見了此時鸚哥兒正往明秀的懷裡撲騰便笑了起來,湊趣兒地問道。

  “誰知道發得什麼瘋呢。”明秀點了點只笑不說話的鸚哥兒笑道。

  明華見明秀這樣寵愛一個丫頭,又見鸚哥兒身上穿戴都仿佛大家小姐似的,飛快地皺了皺眉,又見玉惠不在,便與鸚哥兒笑道,“勞煩給我帶個話兒往國公府上去,與我母親說,我再與三妹妹說說話。”見鸚哥兒轉頭看了看明秀就應了出去,腳步聲走得遠了,沉默了一會兒,便與明秀勸道,“三妹妹仁厚,寵愛這些丫頭並無事的,只是別太寵著養大了心,日後生出什麼事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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