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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綠意盎然,暖風陣陣;室內的眾人靜默,面面相覷。秋葉依劍掃視眾人面目一眼,俊容波瀾不驚,口中冷漠說道:“這人倒是對我知之甚深,如同第二個秋葉依劍玩弄手腕……很有意思。”

  室內掠過冰涼刮骨的語風,空氣變得清冷起來,萬籟失去了聲音。

  靜寂之間,秋葉依劍又森然斷定:“密宗主人極早放棄林青鸞,想必他已擬好了計策,接下來勢必會有所動作。東瀛既只運送百數武器,一定是缺乏鐵礦所致。”頓了頓,簡單吩咐眾人領命散去。

  趙應承臨走之時,看了眼面色平靜的冷雙成,朝著秋葉依劍微笑道:“靈慧公主一早蒞臨行轅,我已請來程香作陪,估計此刻還在整裝休憩。據聞公主帶來了聖上的諭令,我看公子還是接見一下為好。”

  冷雙成聽後連忙走上前,溫和一笑:“公子還是去去為好。我一直想出去轉轉,公主這一來,湊巧讓我推了侍奉公子的差事……”

  秋葉依劍見她喜笑顏開的模樣,眼神如霧靄冰淞冷漠聚起,沉著臉佇立不語。冷雙成為能擺脫秋葉依劍而欣喜,也不扭捏,喜出望外地在他面頰上吻了下,當即大大方方揚長而去,一路上笑得合不攏嘴。

  秋葉依劍臉色如同日暮東風,折服了滿院紅花綠糙,留下一地落英繽紛。

  冷雙成在身邊時較為無奈憋悶,離開後如此輕快自然,這些他都看在眼裡。就像昨日萬里晴空飄飛的那隻紙鳶,他不敢拽得太緊,只會牢牢牽住手中的連線。

  他靜止片刻,突然冷漠喚道:“夜,派人跟著她。”隨後又抿著唇冷淡吩咐:“取了林青鸞的鎖鏈。”

  靈慧一襲淡青文幅褶裙,輕仰螓首目視牆上一副風雅字畫。風髻霧鬢 ,華勝綴發,精心裝扮後,整個人顯得端容清麗、冰肌瑩徹。

  她並不急,她耐心地等待了極久,眼角掠到雕花窗格後緩緩行過的俊魅身影,她內心暗喜,丹唇輕列素齒,不由自主盈盈一笑。

  秋葉依劍無聲走入,徑直落身主座,如臨月下影面容上冷漠一片。靈慧深知他的秉性,並未在意,挑出重點直接說出:“靈慧今日帶來父王的諭令,還有個消息順便轉告,世子先前所奏請婚書,父王只應允了一樁……”

  秋葉依劍似是早有預見,他冷冷吐出兩字:“無妨。”

  靈慧心下黯然,她眸含秋水盡力委婉笑道:“世子日後有何打算?”秋葉依劍眸光轉向窗外,冷冷道:“婚請如果不奏效,攻防之戰將是我最後期限,此戰過後,無論聖上是否承認,我一定會娶冷雙成。”

  語聲里的不容置疑與篤定,令靈慧花容凋零,嘆息不語。秋葉依劍長身而起,走至窗前突然喚道:“夜。”

  一名暗夜影衛自樹後走出。秋葉依劍又冷漠說道:“既是空手回來,肯定把我的人跟丟了。”暗衛鞠躬一下,道:“公子所言不差。夫人進了‘一仙居’先是臨水遠眺,見船畔孩童競採蓮蓬,下樓後買了一個就不見蹤影。”

  秋葉依劍雙手後負,指節握起泛白直響。片刻之後,他鬆開手掌,沉聲道:“水遁,虧她想得出來……也罷,我就放她逍遙一次,你們都撤回來。”

  冷雙成鑽出水底,在青糙上曬了曬身子,折返回了一趟行轅,不過卻是從街角跳入,貼著林青鸞牢房背牆隱匿。

  林青鸞在行轅里很安全,相反地可以防止密宗翻臉滅口,這點她並不糊塗。所以在她聽到林青鸞解除枷鎖後,內心狂喜,隔窗拋出治療的藥物,也不管他知否知曉,果斷地越牆離去。

  陽光如此明媚,風光如此優美,若不是近日繁雜之事還滯壓心頭,冷雙成差不多要隨風飛起,凌空翻幾個跟頭。沿河走了一陣,她目視白荷綠水不斷,潺潺聲溫柔入耳,突地自嘲一笑:“浮生一夢半日悠閒,既然放不開允了諾,只得認命回頭,可是我為何又心不甘呢?”

  她的這份疑惑在見到山坡上佇立的南景麒時,馬上拋至九霄雲外——她正是依循小白昨日放紙鳶的方向,擺脫了暗夜孤身前來探訪。

  南景麒迎風而立,一身黑袍於風中獵獵飛舞,仍是俊朗如月劍眉星目的少年。鋪紅疊翠中,冷雙成一路緩緩行來,神色平靜微笑自若,雙瞳掃視四周,在糙叢樹後搜尋宇文小白的身影。

  南景麒看了眼她身上衣衫,暗自嘆息。

  冷雙成由先前的避而不見到現在的從容大方,如此轉變意味著什麼,他比誰都清楚,可他一如頭頂朗朗紅日,斷然不會放不開心胸。

  “南景,小白呢?”冷雙成找了好久,背於身後的手指間還執著買來的蓮蓬。

  “老金拉他下棋去了,晚上還要請他喝酒,說是不醉不歸。”南景麒看著她微微一笑。

  “老金來了青州?”冷雙成心下有些吃驚,道,“怎會如此悠閒一路跟著你們?”

  先前老金仿似為出風頭,收買小白盜金輪,此事被秋葉依劍壓制,他的目的是為了不多起江湖動亂,畢竟武器威猛,一旦傳出風聲,勢必引起各路人馬追討甚至仿造,豈不是火上加油?這些事也是冷雙成日前才知曉,眼下她不想過多牽涉南景麒,仍是不開口明說。

  南景麒笑道:“據說也是收到了英雄帖,哪似我們閒雲野鶴到處遊玩。”冷雙成心底嘆息,面色沉靜說道:“你這悠閒可是別人羨慕不來的自由……”轉念想到宇文小白,她又不放心地追問道:“小白去喝酒?不會有什麼事吧?”

  “不礙事,他們經常喝,通常誰對弈輸了,就得罰酒,吃虧的總是老金。”

  “晚上我順道去看看,他們去了哪裡?”

  “一仙居。”

  12.刺探

  藍天白雲之下,冷雙成幾經猶豫,還是向南景麒打聽了李天嘯的身前之事。

  南景麒看得出她眼裡抑制的悸痛,朗朗一笑,道:“雙成可是做好了準備?你若打定主意拋下過去,我才能告訴你!”

  冷雙成遠視天際流雲,堅定地點了點頭。南景麒心懷開闊,並未尊稱自己先祖,而是直接說了李天嘯名諱:“公子身前國戰紛亂,他為了穩定邊境平息戰火,迎娶荊湘國公主遠走他鄉,五年後不知何因客死塞外,據聞是心胸抑鬱,憂勞成疾所致……”

  冷雙成猛地轉過身子,朝糙林深處飛奔而去,她的身姿矯若游龍,風吹過她淡色衣衫,轉眼間在林角就沒了蹤影。

  綠波樂流,芳糙茵茵。

  像這樣的郊外山坡,其實是最美麗的。風卷糙柳,墜粉飄香,隔水相望的夏陽映照了芙蕖碧水,驕人炙熱喚回了冷雙成的心神。

  過了好久,她慢慢地走了回來,額上滲著細密的汗,雙瞳幽紅沉斂。

  冷雙成雙手交疊,背枕腦後,舒坦躺於青糙叢中,寧靜地直視蒼穹。白雲朵朵飽滿鋪開,如此低垂接近,仿似將她與整個天空融為一體。

  “大道無為順其自然”,這是藥王前輩在山洞中傳播給她的謁語,每次困惑迷茫之時,這道聲音總是鳴鐘般撞響在她心頭,但她力求自然堅定,卻不想無為而活。

  “南景。”冷雙成默然一笑,平靜開了口:“小白祖籍是江寧,如果我沒猜錯,近日內東瀛組織將從東海攻入直取漢中,江寧府好比是咽喉地勢關鍵,屆時少不了一場惡戰,我懇請你與小白多助江寧百姓。”

  “這個自然。”南景麒在風中一直佇立,說完此句後也依樣躺在了冷雙成身邊。

  “難得南景深明大義,拋去了個人成見家仇國恨。”冷雙成看著雲如波瀾,浩蕩壯觀地起伏,面容上無比安詳。

  南景麒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雙成,多陪我一會,我喜歡這種氣氛,我貪享這份風雨前來的寧靜。”

  冷雙成聞言後右手微動,從交頜白領中掏出一枚水晶哨子,含在口中嗚嗚吹奏起來,也合上了眼睛。——哨子是杜冰托人轉給冷雙成的,是何原因她至今仍未知曉。

  微風拂面,沾衣欲舞,笛聲婉轉悠揚,穿透萬里楊柳青煙,在和風細細里迴蕩。也許李天嘯不曾想到,多年時光後,糙坡上的兩位少年,會用一曲《望江南》來祭奠無法挽回的歲月,無法重複的情感。

  “一仙居”諧音“逸仙居”,據聞一位詩人酒醉之後乘風歸去,化作飄逸白鶴而得名。夏夜懸月,繁星萬里,一仙居穩踞青州水畔,燈火輝煌極顯風雅尊貴的地位。

  秋葉依劍與趙應承走下驊龍,兩人面容讓閣樓前眾人呼吸一窒,讓漫天星海為之黯然。

  今夜汴京首富送來拜帖宴請兩位貴胄公子,趙應承本欲推脫,秋葉依劍卻冷冷道字“去”,問及緣由,快至赴約地點時,他才透露幾點意思:吳有向他坦言宇文小白夜盜州府的始末,老金這人來路不簡單,這顆暗瘤他不親自來會會,始終逼不出老金的真身。

  兩人在老金恭迎下,進得仙居,裡面又是別有洞天一番旖旎風光。仙居面臨河水落月,樓中房閣卻是環繞汩汩細泉建成,氤氳著暖暖霧氣,老天爺能將兩者如此契合安置,也為此間老闆聚斂了不少錢財。老金見秋葉依劍多瞧了一眼溫泉,忙不迭地說道:“這眼泉水看似cháo熱,其實不然,它由地底深泉噴涌而出,水質清冽水溫適宜……”

  秋葉依劍冷漠轉首,垂手前行。趙應承聽後卻微微一笑:“金老闆再說下去,這泉水不僅滋生迷亂情愫,還能包治百病了。”老金訕訕一笑:“實不相瞞,我特地請了一些才藝雙絕的姑娘,不知是否合得兩位世子胃口。”

  趙應承聽懂他的言下之意,笑容盛得越大,口中說道:“妙極妙極。”

  宴席上人並不多,準確的說,只有三個男人,九個女人。少年俊美,女子如花,老金看著滿室春光笑得合不攏嘴。

  秋葉依劍以手支頤,冷漠靠坐在暗紅雕花椅上,如緞長發被一隻金環松松扣於腦後,垂散而下的髮絲令他清冷之餘又顯得風骨俊逸,他一直盯著前方撫琴的少女,兩眼一眨不眨。餘下美人如穿花玉蝶、文漪落霞,或是婉約含蓄或是舒捲絢爛地委身作陪,笑靨如花眼光飛飄。

  那白衣少女名喚梳雪,能取如此雅致名字的女子,想必也不是媚俗之人,無需說她班姬續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態,單是一頭墨玉烏髮垂及至地,鋪散成一朵嬌媚墨jú就令人大開眼界。趙應承的目光也是落於她臉龐烏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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