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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處。可誰知,千色仍舊是不滿意。

  “我與青玄住一間房就行了。”見趙管家為他們安排了兩間客房,她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趙管

  家,瞳眸淡睨,眉梢上挑,話語雖然直接,語調中卻暗含著冷漠。

  “啊!?”趙管家原本就有些戰戰兢兢,可沒想到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愣了愣,須臾

  之後,他自以為是地建議:“法師,客房裡只有一張床,如今正值初秋,夜間地上涼,你看需不需

  要給這位小法師弄床蓆子來?”

  聽他這麼說,敢情他以為千色會讓青玄睡在地上。

  “有一張床就足夠了。”千色應了一聲,眼眸中流轉著淡淡的疏離,爾後,也不管趙管家會不

  會誤會,推門便入了客房。留下趙管家在原地驚異地長大了嘴。

  有一張床就足夠了?

  這話多曖昧呀!

  瞧著那趙管家的表情,青玄便知道他是會錯了意,以為他們師徒之間有什麼不過告人的齷齪事

  。其實,昨夜他也會錯了意,可是到了後來,他才發現,師父一夜抄經,根本就沒有歇息片刻,的

  確只需要一張床就足夠了。只不過,見千色一臉平靜,渾不在意,他也懶得解釋,隨著千色的腳步

  便急匆匆地也入了客房,兀自沉浸在難言的興奮之中——

  今晚,師父就要教他“入夢之法”了!

  趙管家在原地站了許久,這才回過神來。走出了老遠,他才嫌晦氣地呸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念

  念叨叨,自言自語:“這年頭真是越來越世風日下,早前有那教私塾的與自己的女學生私奔,如今

  ,這女法師竟然與男徒弟明目張胆地同睡一張床……”

  入了夜,用過了晚膳,千色細細地將“入夢之法”的訣竅了告訴青玄。

  這入夢之法乃是窺伺他人心靈之法,入夢則需元神出竅,沒個數百年的修為做根基,很難辦到

  。而即便是元神出了竅,沒了元神的肉身也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她修為不淺,入夢之時只需在

  肉身上設下仙障便可。可是青玄卻不同,青玄到底是凡胎肉身,一個不慎,後果便不堪設想。所以

  ,她需得在一旁細心看護著他的肉身,以防萬一。

  青玄早年身子甚弱,即便是在鄢山之上,借著天地靈氣養了這麼數年,依舊沒什麼太大的改觀

  。那些在千色看來輕而易舉的,他反覆試了很多次都沒能成功。千色自然知道原因所在,只是無聲

  嘆了一口氣。

  他雖然天資聰慧,可到底身子太差,原本,她是打算讓他再多養幾年再行學道修仙的,可是,

  這一次他私自出了東極,一番因緣際會,也算是他自己結下了善緣,若能好好把握機會,收服了那

  羅剎姬,於他日後修仙定是百益無害。只可惜,他如今幾乎沒什麼修為,想要成事,只怕太難。

  這樣想著,待得他再一次屏息凝氣嘗試著元神出竅,入人夢境,她索性伸手扼住他後頸的穴道

  ,將內息調勻,源源不斷地將自身辛苦修得的仙力輸入他的筋骨血脈之中。

  青玄只覺得自己渾身似乎已經變得輕飄飄的,隨著風,再往不知名的地方而去,他有些欣喜又

  有些緊張,知道這大約就是師父所說的元神出竅,只是閉著眼,不斷默念著趙富貴的名字,好一會

  兒之後,才敢睜開眼。

  一片朦朧幻象,蒙蒙白稀的煙霧繚繞,彷佛觸手可及,青玄元神破體,置身於趙富貴的夢境之

  中,只覺周遭的一切俱是被層層迷霧說掩蓋,全然無法看個真切。過了許久,那迷霧才似是慢慢散

  去,他才驚覺自己竟然已是身處那染坊之中,而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趙富貴與另一個陌生男子。

  很顯然,趙富貴正在夢境中回憶著自己曾經做過的事!

  那陌生男子顯得斯文而清瘦,一身儒袍,像是個讀書人,此時,他拉著趙富貴似乎在焦急地詢

  問著什麼,而趙富貴卻是一臉推脫的笑意。青玄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正想要走近些,聽個明白,

  不料,卻見趙富貴趁著那男子轉身時,惡狠狠地將他給推入那染缸之中!

  那男子明顯始料未及,被染缸中的染料水給嗆了幾口,剛把頭伸出水面,卻被趙富貴那粗短有

  力的手給再度按進了水裡,只餘下雙手胡亂地扑打著!

  漸漸地,那扑打的雙手緩了下來,最終,無聲無息地飄在那染缸上。

  少頃,那趙富貴竟然將那陌生男子的屍首從染缸里撈出來,扔進染坊里那專燒熱水的大灶中,

  添了不少火加柴,又死命地拉著風箱,一把火便就毀屍滅跡了。

  然而,殺人焚屍,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後,趙富貴竟然鏟了些和著骨灰的糙木灰,在每個染缸里均灑下了一小撮,攪了攪,這才心

  滿意足地咧嘴而笑!

  眼見著一場謀害人命的經過在眼前重現,青玄目瞪口呆,六神無主,一時竟然怎麼也想不起千

  色告訴他如何使得元神回歸肉身的方法。而這時,趙富貴竟然緩緩扭頭,望著青玄所在的方向,陰

  惻惻地笑著,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一聲悶悶地喊叫,青玄一下子醒了過來,盲目地睜大眼,只感覺自己全身虛浮無力,骨頭僵冷

  得生疼,就連血脈之中的血液,也似乎是凝固了一般。

  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千色知道他是因著元神初次破體,一時無法適應,立刻將自身的仙力加

  倍輸入他的體內。

  好半晌之後,青玄才算是慢慢回過神來。

  他急急地轉身,似乎是打算立刻將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訴千色,可是,扭過頭,卻只見到千

  色緊閉著雙眼,滿頭虛汗,臉色蒼白,嘴唇青紫,那模樣好不嚇人!

  “師父,你怎麼了?”

  他急了,雖然不知出了什麼事,但也多少能猜得出情況不妙,頓時便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在千

  色身邊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轉來轉去,卻苦於自己修為甚淺,幫不上忙。

  他並不知道,自己方才得以元神出竅,是因著千色渡了數百年的仙力與他,才得以辦到的。

  之所以渡了數百年的仙力與他,是思及他之後將要收服羅剎姬,多些仙力,即便是再不濟,也

  不至於得不償失。然而,千色並未對他言明,只是凝神靜氣疏導著自身的內息,慢慢收容吐納,好

  一會兒之後,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些。“為師沒事。”她仍舊閉著眼,表情肅然:“青玄,你在趙富

  貴的夢裡看見了什麼?”

  青玄見千色的臉色好轉了些,這才平息了自己焦躁不安地心,將自己方才在趙富貴夢裡所見的

  一切詳詳細細地告知。他並不清楚趙富貴與那男人有何種恩怨,也想不明白趙富貴為什麼要將那男

  人的屍首燒成灰,還要撒一小撮在染缸里,只覺這一切甚為詭異,即便是事後想來,也覺得毛骨悚

  然。

  千色到底見多識廣,睜開眼,略略一沉思,便就得出了答案:“他將那男人的骨灰撒進染缸,

  是將那男人的三魂七魄都鎮在染缸里,使得那個男人魂魄不齊,入不了幽冥司,永世不得超生,鬼

  魂也不能來找他尋仇。”轉念想了想,她緊蹙眉頭,又道了一聲:“不對,若是那男人的怨氣作祟

  ,不會化身為羅剎姬,只會化身為夜叉鬼。我看,陰魂不散的,應是個枉死的女人。”

  “女人?!”青玄打了個寒噤,只覺得那白日裡掛著布匹的染坊如今甚是陰森可怕,不僅有個

  男人的魂魄被封在染缸里,永世不得超生,如今,竟然還有個女人枉死在那裡,陰魂作祟,想一想

  也讓人覺得汗毛倒豎。只是,也不知那女人又是因於何事被何人所謀害的。“師父,我們要不要明

  日去那染坊再看看?”他想了想,出於小心謹慎的本性,有些氣息不穩地建議。

  “不用等明日。”千色站起身,漆黑的眼瞳又恢復了原本的平靜,宛如無風無浪的潭水一般,

  沒有漪淪,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了:“如今正處子丑交替之時,是一日裡陰氣最重的時候,我們立

  刻便到那染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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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著不斷出事,天色一擦黑,染坊里數十個幫傭便就溜得一個人影也不見了。

  此時此刻,染坊里一片漆黑,夜風蕭蕭,陰森異常,那駭人的氣氛可想而知。青玄跟在千色的

  後頭,戰戰兢兢地探頭探腦,心裡自是忐忑難安。

  千色挨近那些染缸仔細一查看,發現那些染缸果然都是使用了數百年的古物,凝聚了趙家歷代

  祖宗的心血與精魂,也難怪趙富貴敢將那陌生男子的三魂七魄給鎮在裡頭。又細細地查看了染坊四

  周,她並沒有發現何處還有他人的魂魄或者屍骨的氣息。

  那麼,不是那男子的冤魂在作祟,羅剎姬究竟是從何而來?!

  她甚少遇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如今看來,想要知道真相,恐怕就只能孤注一擲了!

  “青玄!”她毫無預警地喝了一聲,將正在一旁查看的青玄給驚得一怔:“你還記得師父之前

  告訴你的御劍魂之法麼?”

  青玄的手抖了抖,儘管從未實際操作過,難免有些底氣不足,可還是篤定地答了一聲:“記得

  。”

  “那好。”千色輕輕頷首,目光如炬地緊緊盯著離她約莫一丈遠處的一排染缸,狹長的瞳眸一

  凜,唇邊透著一抹不著邊際的詭譎之色:“師父這就將那羅剎姬給喚出來!”

  青玄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千色緊閉著雙眼,嘴裡喃喃念著太上玄靈北斗神咒,無數道細細的藍

  色光流以近乎瞬移的速度從她的身上折she至周圍,相互之間流轉不休,光芒詭異而耀眼。借著那藍

  色的光焰,她雙掌合十,整個身體也慢慢化作藍色,浮至半空中,在月色下顯得陰森駭人,如同鬼

  魅。慢慢睜開眼睛,她那原本漠然的眸子深邃犀利猶如利劍,隱隱泛著水一般靜謐的藍光。

  迅速地,仿佛是應了她的召喚,只見一股黑色的霧氣從染缸之下竄出,不斷地聚集在一起,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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