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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咳咳,青玄兄,趙晟方才多有得罪,請勿要見怪。”

  青玄與趙晟雖然私交不深,可也看得出,趙晟的本性絕非陰險詭譎之流,便也就不同他過分

  計較,只是微微頷首望過去,言語之間不放過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也不放過素帛的一

  點點動作:“趙兄,素帛姑娘她命格奇詭,你與她命中無姻緣,如此苦心孤詣,只是自釀苦

  果,害人害己,無論如何,望你三思而後行。”

  果不其然,“命中無姻緣”之言一出口,素帛便就緊張地挨近了趙晟一些,身後揪住他的衣

  襟,看來是有些緊張。

  “何謂命中無姻緣?”趙晟眯起眼,刻意迴避青玄直視的目光,感覺自己身後的素帛緊張的

  揪住他的衣襟,便轉過身去輕輕安撫了一下,好一會兒之後才復又轉過身來,緊緊盯著青玄

  ,黝黑的眸中有著零星閃爍的火花,低沉的聲音莫名悶悶地:“說到底,這命數究竟是何人

  定下的?”

  青玄到底也在東極混了數年,自然知道“人的命數由神定,神的命數由天定”這樣的說法,

  但此刻,他卻已是隱隱知道,若實話實說,只怕會引來反效果。“命數由誰定,這並不重要

  。”他四兩撥千斤地虛與委蛇,言辭頓了頓,寒涼的眼中似有一道光芒閃過,一瞬之間,清

  晰可見:“只不過,在如何我命由我不由人,卻也不能像趙兄這般不顧後果,肆意妄為。”

  “自己的命數,連自身也做不了主,每前行一步都要按那不知何人的意思指示,那麼,人豈

  非只是傀儡一般的玩物?”趙晟掩藏在陰影中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倨傲的保護色迅

  速在俊容上著抹,眸光有如星火,輾轉閃爍,眼眸深處有著某中屬於詭秘的味道:“趙晟不

  才,青玄兄斥責我不顧後果也好,肆意妄為也好,總之,趙晟不願做這樣的玩物!”

  見他如此言語狂妄,青玄於立場雖有些不贊同,可心底卻已是悄悄傾斜了過去。“你可想過

  ,若一意孤行,最終會得一個什麼下場?”

  “即便是逆天而行又怎樣,不得好死又怎樣?”聽至此處,趙晟似乎也像是知道些什麼,陡

  然閉上眼。燭火與星輝的交映之下,那是一身話不出的悲涼。他靜靜地闔著眼,仿佛假寐,

  但一臉青白的面色,早已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良久,才聽見他淺淡中透著一屢寂寥的聲音傳

  來,低啞渾厚:“我趙晟一言九鼎,說過會娶素帛為妻,便就一定會娶!即便是死無葬身之

  地,也只娶她一人!”

  那一瞬,素帛近乎滯愣的錯愕當場,只覺得自己的手心裡滿是膩膩的汗,四周的景物在她眼

  中俱都一分一分的模糊,越來越沉,竟似壓到她胸口一般,又覺得心口上仿佛有無數油星子

  濺開來,燙得心一顫一顫的,連那獵獵閃爍的燭火光芒,也和他的面容混在了一起,怎麼也

  辨識不清。

  她一直以為,他不過是說說罷了,可沒想到,他竟是真的一心一意要娶她!

  他竟是真的……

  那一瞬,並不是只有素帛體會到了趙晟言語中的堅決與深情,就連青玄也免不了為之動容。

  他可以理解趙晟為了心愛的女子不顧一切的舉動,因為,他也曾因著師父有過同樣的心情。

  只是如今,換了一個立場,他真的贊同這為了保命而拆散一對鴛侶的舉動麼?

  即便最後真的保了趙晟的命,卻是壞了這一段悽美的姻緣,這,究竟是積德,還是作孽?

  “趙兄,你可知,你以御鬼之術御了太多鬼魂,你本身的修為一旦駕馭不住,不能將這些鬼

  魂再送回幽冥司,這些鬼魂兇殘成性,失了束縛,在人間遊蕩,後果將會不堪設想!”青玄

  雖然是在耐著性子,可是,就連他自己也明顯感覺到自己底氣越來越不足了。

  “這人間本就已是群魔亂舞了,為了權,為了名,為了利,手段兇殘,罰誅異己,和禽獸鬼

  魂匯聚之地有什麼區別?”趙晟嗤然一笑,眸中的高深莫測鬱結為山雨欲來前的陰霾,一寸

  一寸席捲散布開來:“喚些鬼魂來同他們為伴,不是正好麼?”

  可不是麼?

  若非那右相一心要與皇家沾親帶故,以確保日後失勢之時不會被早前不合宜的言行所連累,

  又怎麼會選上寧安王府?寧安王生前乃是當朝天子的表兄,與九公主青梅竹馬,即便是自己

  英年早逝,也能確保自己的孀妻高高在上,獨子承繼爵位,食祿不減分毫,足見在皇族之中

  的影響力。至於那右相千金,他早前陰差陽錯見識過,自認消受不起那刁蠻的性子。而當朝

  天子,不也是看中了右相在朝臣中的影響力,所以才御筆一揮下旨賜婚,這麼糊裡糊塗亂點

  鴛鴦譜的麼?

  可是,在他人眼中的金玉良緣,天作之合,於他而言,卻是一場不折不扣的酷刑。他不是沒

  有動過帶著素帛遠走高飛的念頭,只是,他如何能狠得下心讓自己孀居多年的母親來承受朝

  廷的遷怒?

  或者說,他如今打的的確是個有去無回的算盤。

  攪了這御賜的婚禮,那右相的千金,若能嚇跑便就最好,如若不然,他御了鬼魂來,是生是

  死,可就聽憑造化了。即便是為了娶了素帛犯下這滔天大罪,那又如何?他活不了多久,可

  是,到底,他也算為素帛留了一條後路吧,日後,她衣食無憂,不用再拋頭露面,也不會有

  那麼多風言風語了。

  若是能再為她留下一個孩子,母憑子貴,承繼寧安王府的家業,他便是死也瞑目了。

  這樣想著,趙晟轉過身去,輕輕撫了撫素帛頰邊凌亂的髮絲,那溫暖的一笑無疑便是最好的

  安撫與慰藉。

  分明一直看出了趙晟不會反悔的決定,可是青玄卻還是忍不住問了最後一句:“你是真的不

  打算就此收手?”

  微微蹙眉,並不曾有半分瑟縮,言語輕柔,唇邊有一絲固執的表情,只淡漠地應了聲:“青

  玄兄,你與你師父兩情繾綣,情意綿綿,自然體會不了我與素帛相契不能相守的難處。倘若

  有一日,你與你師父之間也有世俗阻礙,希望你也還能如此心平氣和。”轉過身去,他關上

  了屋門,攬著素帛便就往屋裡走。那隔絕的門板後頭,只傳來四個決絕的字眼——

  “就此拜別。”

  望著那關閉的門板,青玄長吁一口氣,說不清自己心裡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對那一雙

  璧人的往後有些沉重的擔憂,又有些欽佩趙晟的堅毅與決心。

  “師父,趙兄恐怕是不會收手的。您看現下如何是好?”拽緊了千色的手,他的言語中透著

  詢問,沉著聲,掌心有著駭人的熱燙溫度。

  門fèng里透出的微光,像一隻透明的蝴蝶,嫵媚地在空氣中飄忽游離著。千色抬起眼來,雙眼

  清澈得不見一絲陰影,卻也清澈的猶如鏡面:“如今,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管怎麼說,

  先保住他的命要緊。”最終,蝴蝶翩然而去,不曾留影,也不曾留聲,此刻,她的聲音與神

  情一樣平靜無波,一字一字都咬得極清楚,唇邊的那抹無奈卻也莫名地有了溫度:“至於成

  全他與素帛,或許,為師能想到其他的法子。”

  黑暗之中,她望向青玄的臉,卻發現,他眼中的堅毅與那趙晟毫無差別。

  這是第一次,她遲疑著,究竟該不該欣然接受他的緊握,不再試圖掙脫他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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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趙晟有了那算不得矛盾的小衝突,青玄自是不會再回寧安王府去住了,便就同千色一起,

  找了個小客棧暫住。

  第二日一大早,整個寧安城便就鬧哄哄的,聽街頭巷尾的三姑六婆說,九公主親自送婚,花

  轎載著那右相千金即將入城了。

  而正當此時,素帛竟然也找上了門來。

  “這位公子——”客棧哦客房門口,她看著房內斟茶對飲的師徒倆,想起昨夜的那些事,囁

  囁嚅嚅之間,有些難以言喻的羞窘:“公子可否與素帛借一步說話?”

  當時,青玄原本正一邊斟茶,一邊尋思著如何讓師父放棄這種飲甘霖雨露,不食人間煙火的

  生活習慣。

  沒錯,師父太瘦了,這麼單薄的身子,以後若是有了身孕,只怕會有些辛苦——

  本就是八字還差一撇的胡思亂想,滿腦子神神叨叨地,一見到素帛,青玄也免不了有些驚訝

  ,不知她為何會找上門來。望了千色一眼,見千色神色泰然,他便就起身,和氣地開口:“

  素帛姑娘,你有什麼事麼?”

  “昨晚,公子與晟——”素帛支支吾吾了好半晌,這才鼓起勇氣詢問:“晟他,是不是做了

  什麼不太好的事?”

  昨晚的事,她聽得一知半解,並不完全明白,事後詢問趙晟,可趙晟卻隻字不提,磣得她一

  整晚無法入眠。天快亮時,趙晟回了寧安王府,她也聽說了那右相千金的花轎即將入城的消

  息,心裡更是慌亂。

  “此事,你不該過問。”青玄搖搖頭,此時並不打算將其間的來龍去脈告知,只是好言相勸

  :“即便是告訴你,也幫不上什麼忙。”

  見青玄不肯言明,素帛心口沒由來地一竦,眼瞼一跳,一股說不出的酸楚自背脊底部升騰上

  來,熱熱地涌到眼底。“我和他命里真的註定沒有姻緣麼?他娶我便會有性命之憂麼?”鼓

  起勇氣,雖然到底是問出了口,可是唇邊卻綻出一抹哀戚莫名的微笑,斂下的眉眼間,有一

  抹難言的疲憊:“其實,我可以幫得上忙的,我可以勸他,再不然,我可以離開他的——”

  她話音未落,一個人影呼啦一下便竄了進來,大呼小叫個不停:“青玄師父,出大事了!出

  大事了!”

  那人正是小花妖凝朱!

  千色擱下手裡的杯子,神情漠然,也不見抬頭,只是順勢問了一句:“是那剛入城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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