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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光伏地大慟:“果真瞞不過公子的眼睛。我見初一平日沉默離索看著難受,所以今晚半推半就讓她離開……方才公子聽聞後極為冷靜,可見公子心中早已推斷出初一心思……她走了你要懲罰銀光做什麼都可以,只求公子不要這麼折磨自己……”說到最後,終於低聲嗚咽起來。

  “起來,還有事要吩咐你。”秋葉依劍睜開眼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銀光快速起身,默默地看向公子,秋葉依劍抿著淡薄的紫唇,目視霞紅天空,俊魅的身子融入了花木繁重灑下的陰影:“聽清楚了,我不說第二遍。”

  “為了消除冷雙成的怒氣,我不避不躲受了她四掌;為了嘗試她九蠱穿腸的痛苦,我自己都服下了蠱毒。我連自己都敢冷酷地對待,你說只要牽連到她,這天下還有什麼事是我不敢做的?”

  銀光冷汗重重,驚呆無語。

  秋葉依劍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加重減輕一絲聲音,僅是如同船行水面劃開了寂冷的空氣。但是銀光聽著這語聲,像是寒冬臘九被灌了冰涼涼的雪水,從喉嚨到心底咕泠泠地發著不成字句的刮擦之音。

  “銀光明白了。”

  “還對你說個事情,讓你長個記性——你知道白璃去哪裡了?我把她送給了趙勇,不過離開之前,我挖走了她的膝蓋。因為她迫害冷雙成在前,要求她下跪在後。”

  銀光面色慘白,他自幼跟著公子,不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趙勇來島之前,本是司門郎中(刑部執法)生性暴虐,後因貪色好賭被宮中逐出,惹了蠱娘子慘遭淨身,一直忌憚蠱毒的厲害才逃到無方。而白璃平素瞞著公子做了不少手腳毒害趙勇,兩人現在湊到一起,雖不知道誰能勝過誰,但是生生折磨是少不了的。

  他突然記起了公子所說的一句話“我秋葉依劍的人,何人敢動”,只是持續至現在,他才能肯定了公子感情而已,只要是關於初一,公子就表現得有些瘋狂。

  銀光見公子始終站在檐下目視夜空,背部不由得滲出了些絲絲汗珠,凝聲問道:“公子可是有了安排?”

  “不必安排,我等天明再作定奪。”

  “公子的意思是……”

  “冷雙成如果一宿不歸,證明她去意已定,我就親自去會會南景麒。”

  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

  汴水的盡頭就是開封西側的金梁橋底,這裡不僅有銀輝搖晃於水渠之間,而且還是一處紅花場所。四處紅幔絲帳纏繞,水聲清幽,樓上掩映淡色燭影,香氣熏人。大街上卻是靜謐,只有繡樓中不時滲下的黃鶯嬌啼。

  南景麒手持一盞玲瓏琉璃燈,穿過淡淡霧靄立於紅袖樓前。他將燈盞插入淡風拂柳中,朗聲說道:“夫人,我已依約前來,我家小童在哪裡?”

  一名雲鬢香腮的白衣女子裊娜地移出腳步站在霧中,輕笑道:“聞名不如見面,南少爺果真氣宇軒昂一表人才,難怪蔻後也對你念念不忘……”

  南景麒緊皺了雙眉打斷女子尾音:“夫人不遠千里將我喚至開封,難道是來聽這些無稽之談麼?”語聲仍是穩健硬朗,惹得對首女子一陣咯咯嬌笑。

  “南少爺如此鎮定,想必也是有備而來吧?”白衣女子突然語風一轉,面上帶著些嬌俏的薄暈:“只可惜大名鼎鼎的影子將軍,在我這紅袖樓前無一方用武之地。”

  南景麒看著女子不發一語,似是對她的輕言調笑並不在意,而白衣女子的眼光雖淡淡流轉,瞧她二十出頭的艷麗模樣,雙眸中竟帶有赤裸裸的貪婪。

  她的眼波悄悄一緩又輕笑道:“哦?原來還有個高手尾隨身後……”

  南景麒心下有些吃驚,一路沿水行來,絲毫不聞身後有人追隨的氣息。但他生性光明磊落,斷然不會把人心猜測得深沉卑劣,一想到既然尾隨而至不傷害自己,早已打定主意相信來人不回首盼顧。

  薄霧中,穿透而過一道雋秀如楊的身影,來人默然站定於南景麒身前一步,淡然一笑:“子櫻夫人。”

  “好聰明的小哥啊,居然能追到這裡。”白衣女子眼光大盛,語聲輕揚。

  南景麒聽聞此聲後卻是有些驚疑,他看向身前的人影朗然說道:“公子聲音聽著耳熟,極像在下一位故人。”

  “敝人冷雙成,見過南公子。”冷雙成緩緩說道,眼光仍是盯著面前霧靄中的白色女子子櫻夫人。南景麒面帶疑惑上前一步探出手去,冷雙成微微一動,避開了他的手掌。

  南景麒驚呆地站在她身後,語聲有些顫抖:“果真是你,初一,你可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冷雙成沉寂面目閉了閉眼睛,爾後轉過頭朝他微微一笑:“是我,南公子,初一很高興能再見著你。”

  13.入圍

  “原來你就是初一。”薄薄白霧中,子櫻纖細苗條的身影緩緩走出,冰綃似的的雲袖宮裝簌簌作響。

  冷雙成耳畔一直傳來那道甜膩的嗓音,那是一種媚到骨子裡的嬌軟,還未見著人,就有讓人熱血沸騰的感覺。她看向前方,傳聞風華絕代的子櫻夫人終於初露天顏,僅僅看了眼那柔潤嬌美如桃花瓣的雙唇,冷雙成的心神就不禁蕩漾起來——這尤物,女子看了都軟上三分,要是男人看見了,豈不是狂性大發不可抑止?

  南景麒俊朗眉目突地舒展開來,他溫和地看了眼冷雙成的側影后,再次出手抓向了她的左臂。冷雙成這次卻是不再躲避,溫順地站在他的身前,剛好遮擋了他胸前大穴。

  子櫻看著互為依靠的兩人,嘴裡還是嬌笑不斷:“傳聞無方島初一為了南景麒至死不悔,果真一試即成,明知前方有埋伏還一頭撞了進來。”她搖了搖頭,似是有些可惜地說:“這麼情深意重的好孩子,讓我著實下不了手。”

  南景麒的身軀似有所觸動,胸腔淡淡起伏,手掌間不覺帶了些力度。冷雙成不敢回頭,僅是淡淡說道:“哪裡不是龍潭虎穴?夫人有恃無恐想必布局已久了吧?”然後後退一步,用束音傳密告訴南景麒:“子櫻擅於御水、攻心,公子不要中了她的計,她見你穩定不動心下起疑,想先擾亂我們心神。”

  南景麒聞言心中豁然明朗,他抬眼目視四周,察覺霧中隱約有些模糊人影,薄霧四周一直水聲潺潺,這霧起得又有些蹊蹺,便明白子櫻定是御水搶占先機。他緊緊地貼在冷雙成身後,沉斂氣息護衛兩人周身。

  子櫻瞧著冷雙成面目一直嬌笑,復又搖起銀鈴般語聲:“我記得中原有句話叫‘相請不如偶遇’,既然你們都來到這裡,我也不怕告訴你們,蔻後傳信指明要南將軍接旨,再不接旨永遠貶黜荊湘戶籍。而你呢,初一。”她美妙杏眸轉到冷雙成身軀,上上下下地打量:“想必我們七妹妹見著你一定很開心。”

  “唐七……”冷雙成心下一涼脫口而出,淡淡皺起了眉頭:“沒想到夫人神通廣大,居然於各派勢力、各國之間斡旋。”看著子櫻笑靨如花,冷雙成心中急速思索,以她七竅玲瓏之心,馬上想通了幾個問題:

  ——蔻後就是荊湘皇后,南景麒遠避開封,仍是不能逃脫她的爪牙糾纏,聽聞子櫻先前意思,似乎是她抓走童土來要挾南景麒。

  ——她偶然撞進今夜的圈套,既然子櫻笑容如此篤定,定是有恃無恐能抓住她和南景麒,很有可能還有高手在暗處幫襯。

  ——子櫻剛才所說“原來你就是初一”看似她以前見過自己,只是不知道自己是誰。

  冷雙成不由得細細思量最後想到的疑問,猛然間記起秋葉依劍所說的一句話“我出現在慶典上,敵人始料未及,不是糙率而是餘下的都不敢動。這事還不是無大腦的子櫻這麼簡單”,她心裡大吃一驚雪亮無比:子櫻原來在那日的慶典上,能接近主台而不暴露身形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彩台的台柱里!秋葉依劍沒有一舉剷除子櫻勢力,似是發覺了什麼在等待時機!

  一層薄薄細密的汗珠從她臉上蜿蜒而下,饒是她百轉千機也猜不透秋葉依劍心思,他的城府如海般深沉,平日裡凝視著她欲言又止,讓她漸漸心生驚疑,至於慶典上秋葉依劍為何盛怒離去,唐七為何執意尋找自己,無意之中又被冷雙成忽略開去。

  南景麒對冷雙成在中原發生的事情知之甚少,他看見了她臉上驚疑不定的神色,只是朗然一笑:“素聞只有逼良為娼之事,卻不曾見得逼良為夫。”

  話音一落,子櫻咯咯嬌笑不已:“南少爺好風趣,難怪蔻後對你想念得緊。不過今日既是貴客上門,豈能不好好招待?”還未說完她就十指尖尖,帶著一團冰霧朝兩人撲來。

  南景麒將冷雙成稍稍一引,低聲說道:“初一,小心。”反手拔出了左手中一直攜帶的長劍,劍氣如虹迎面接上。

  黑暗中突起眾多晶瑩的細亮,似是由水珠凝結而成。

  冷雙成聽聲辨位,傾入內力雙袖鼓起,天女散花般震開了水滴。那水花丁零零地像冰珠子一樣跌落於地面,讓她心裡微微吃驚:這水飲的秘技果真不可小覷。

  幾番水攻之後,暗處的人影都緩緩走出,眼眸中閃閃發亮,全身上下著雪白水靠,正滴溜溜地滑著水。

  南景麒黑色衣襟如鵬展翅,獵獵飛揚,他一式清光逼開子櫻尖指後,快速退到冷雙成身後,龍紋劍斜落身側,護住了冷雙成的右路。

  幽幽的清輝映亮了兩人的雙眸,如出一轍地晶瑩璀璨。冷雙成身姿較南景麒單薄,站於他身前,如同一株奇秀白楊和一棵青青梧桐相依為伴。

  子櫻款款地移動腳步,剛好又和外圍的水飲忍者形成照應,悠悠說道:“聽聞南家祖傳絕世寶劍及奪世劍法,美其名曰‘重影雙生’,難道就是這種伉儷情深的樣子麼?”

  南景麒微微一笑並不作答,只是沉斂氣息凝神對敵。冷雙成身軀微微晃動,清泠泠的劍影似乎讓她不能聚眸前方,微側臉龐對南景麒說道:“南公子,會使離別劍法嗎?”

  “會,初一怎麼知道這套劍法的名字?這是南家的不傳之秘啊!”

  “現在沒法細說,請公子用此種劍法對付這水陣——清霜遠比寒水鋒利,絕對能破陣。”

  南景麒看了看龍紋劍,明白冷雙成出語提點自己,龍紋劍素來以厚重清輝取勝,見水愈寒無往不利,兩百年前和見風變寒的“月光”本是一體,此時破除水飲秘技,的確需要其中一把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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