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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穩定心神捏了個起手劍訣,朗朗朝子櫻面目上刺去。she人先she馬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他也是和當日的初一一樣明確。

  南景麒身形一動,水飲刺客意欲群起攻之,沒想到他們剛一發動身子,白霧遠處“嗖嗖”傳來幾陣風聲,將他們身影生生拉住。冷雙成定睛一看,才知道不知何時,居然來了一批和南景麒身形高低相差無幾的黑衣衛士,他們動作整齊劃一攻向水飲。霎時,金梁街上仿似多出百十個孿生兄弟,千百隻胳臂仿似一人動作,仗劍而動光影熒熒。

  “影子軍團。”冷雙成心裡吃了一驚,“難怪南景麒人稱影子將軍,氣質仿似天嘯那般神駿……”她聚眸於劍光中那道黑色身影,心裡激情澎湃,看了片刻之後讓她有喜有憂,喜的是南景麒心胸寬廣,劍氣激烈勇毅,似是並未受到朝政或是世人的譏諷影響;憂的是戰局久攻不下,勢必對己方不利,而她剛剛出手就試出內力僅是恢復六成,面對多變局勢不知是否還能有勝算。

  “糊塗!”伴隨一道低沉的嗓音,一道青黑色人影躍到了場地之中,擋在了子櫻身旁,雙掌擊出震開了南景麒的劍影。

  來人三十出頭,雙眸沉斂眼光陰森,尤其是他的手,枯燥寬大指節暴起。子櫻看了他一眼,嬌笑著喚道:“五哥……著急什麼,玩玩而已。”

  “再玩下去,水飲就要全軍覆沒,我們就無法脫身。”那人陰沉沉地說。

  冷雙成看了看他的面目,想起了誰的手有這麼特別:“唐五先生。”南景麒立於冷雙成身側淡淡呼吸,吐納自如似是未受內傷,她不禁心下稍寬。

  唐五陰冷一笑也不答話,五指暴張抓向了南景麒。冷雙成心裡著急撲向兩人,卻被子櫻俏生生地攔截了身影,立於她的面前。

  冷雙成低眉斂目沉穩氣息,緩緩地拉開衣衫脫下,反握在手中。

  “哦?居然這麼迫不及待地在人前脫衣服了?”子櫻以袖掩口,吃吃笑道。

  冷雙成雙眸盯住她,露齒一笑:“夫人說話可要小心了……”笑容未落,手中凝聚真力,呼的一聲長袍向子櫻掃去。

  子櫻驚呼一聲,被冷雙成衣衫險些掃到,口中嬌笑道:“這麼英俊的小哥出手這麼狠,一點也不懂得惜香憐玉。”對她真氣仍是有些忌憚,只顧繞水飲陣行人多之處奔走。

  冷雙成不躲不避將花朵般散開的水滴全數接在衣衫上,反覆幾此,最後捨棄了攻擊子櫻,只是近身去趕那些銀白色身影,子櫻似是有所驚覺,不再悠哉游哉地立於戰局外,而是凝神注視場地里僅著中衣的冷雙成,花容遽變口中喃喃有聲:“正宗心法束濕成棍……”

  冷雙成將所有水珠全然接下,衣衫盡濕,隨著她手腕的晃動,藍色錦袍凝結成一根棍棒。她一棍在手,精神大增真力猛的一漲,掃倒了周遭纏鬥的人影后,看也不看,無聲無息地朝唐五身後劈去。

  一抹纖巧的人影默默走到子櫻身側,看了眼局勢冷冷說道:“據哥哥所稱初一槍棍之術極高,曾於萬軍之中一人獨力抵擋所有進攻,武技出離神槍王一飛之上……” 頓了頓又不屑似地說道:“還好有哥哥在,要不就抓不住他。”

  子櫻笑容轉盛,甜膩呼道:“七妹妹。”

  唐七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嘴裡哼了一聲。

  冷雙成並未察覺場地里發生的變化,她一味地抖動長棍似鞭一般掃向唐五,口中沉聲呼喚:“南公子,小心唐先生的手掌,此人以‘大搜手’飲譽江湖,掌風中夾雜指法有兩式變招……”

  唐五眼中一凜轉身抓向了冷雙成,南景麒身影急退,看了下浴血而戰的衛士,朗聲一喝:“你們先退,老地方集合。”然後又猱身撲上協和冷雙成圍擊唐五。

  冷雙成看了下他的攻路,嘴裡吃驚地問:“南公子,你怎麼發令集合後卻不走?”

  南景麒微微一笑:“既無瑣事煩身,這次無論生死,都和初一在一起。”

  冷雙成心裡一動,不曾提防唐五的手掌,被他兩掌抓過,撕開了束髮,頓時發尾扯成了參差不齊的散發,淡淡地在風中飛揚。

  南景麒眼角瞥見衛士們大多自施放的煙霧中退去,心神更寧,仗劍一掃傲然笑道:“好不容易尋得初一,在下心愿已了,今日就和初一放手一起並肩對敵吧。”

  場外的唐七聽到他的笑聲後,冷冷地說了一聲:“怎麼人人都是一副情深意篤的模樣。”

  子櫻眼珠一轉,嬌笑著嚷道:“喲,頭髮也散了……剛好報了七妹的仇。”

  唐五聽聞似是想起了什麼,冷哼了一聲,五指凌厲朝冷雙成身上抓去。冷雙成臉色一變,知道來者不善是直衝自己身上的衣裳而來,心裡不由得大怒:這唐五居然是個妒夫,耳根子軟聽信女人讒言,又想替妹妹唐七報被秋葉依劍羞辱之仇。

  唐五出手風聲呼呼不斷,如果不是仗著棍棒功夫了得,冷雙成早已被他擒住。子櫻眼珠又是一轉,在唐五抓擒冷雙成時,手中抽出一條冰晶似的軟索,輕忽無聲地朝南景麒攻去。南景麒一被分了攻路,冷雙成只能獨自勉力支撐,十招過後,終究被唐五抓住了身形。唐五雙手搭上冷雙成衣襟,順勢一扯卻沒有將中衣撕破,不禁“咦”了一聲,將冷雙成提到了眼前查看。

  唐七見勢走上前,打量著冷雙成全身,這才察覺她髮絲上沾染了水滴,身上中衣卻絲毫未濕,不由得嘖嘖稱奇。唐五掃了冷雙成一眼,眼中盛聚精光,冷冷說道:“居然給他穿上了辟邪三寶之一的避水衣——這人還真是不能殺,肯定和辟邪少主有莫大關係。”

  冷雙成心裡大驚,還未來得及說上什麼,眼前一黑,就被唐五點了穴道昏迷過去。

  14.布局

  正月十六,辰時。

  趙應承穿過大慶殿宮門,兩道金碧輝煌的倒影一直急速朝後退去,他急匆匆地躍上馬車,朝車夫說了句“葉府”,馬車就直奔雲騎橋而去。

  府前銀光正默然等候,見馬車行來躬身一禮迎了上去:“世子。”

  趙應承一路前行,嘴裡說道:“我要見你家公子,怎麼還不去通傳?”剛一抬頭,他就發現銀光不去通傳的原因了——秋葉依劍赫然站在主院檐下,一動不動。他如同鑲嵌在花木繁重背景中的雕塑,冰晶琉璃的瞳仁直直盯著空氣。趙應承仔細看了看,還發現了在束髮金冠下,秋葉右耳輪廓上有道深深的齧齒,在黑髮流緞前甚是顯眼。

  趙應承看向銀光,銀光有些躊躇說道:“公子站這裡一宿了。”

  秋葉依劍紫色禮服上帶些氤氳的濕氣,貼在身軀上淡淡地散發著寒意。趙應承心下雖詫異,仍是走上前去朗聲說道:“公子,宮中急件,需要和公子商議。”

  晨風拂過,似是驚蟄了秋葉依劍身骨,他淡淡地咳嗽兩聲,爾後轉過面容冷冽地朝廳中走去。趙應承熟知他心性,也不在意,對著銀光微微一笑走進華廳。

  三人分向坐定後,趙應承從袖囊中摸出個捲軸,攤開在秋葉依劍面前。

  程香,長平公主,家多產業善使飛鳳羽鞭,於正月十五卯時消失於曲院街清風樓中,下落不明。

  莊楚楚,莊靖王之女,箏樂容貌冠絕天下,於正月十五子時一刻消失於莊府庭院中,身旁院丁至今昏迷,無法獲取線索。

  阮軟,楚軒義妹,雙腿殘疾,於正月十五子時一刻消失於莊府曲橋邊,傳聞彼時正為楚楚郡主獻藝賞樂。

  南景麒,前荊湘國第一將軍,劍法超群,於正月十五亥時三刻現身州橋附近,此後再無蹤跡。

  秋葉依劍低頭看了一眼,抬頭冷漠說道:“世子想知道什麼?”

  趙應承仍是微笑應道:“雖然公子先前有所交代,但趙應承是半途接手這宗案件,中間的細節還需公子多加提點。”

  “請。”

  “這四人均是昨日一天消失,時辰雖有先後,但吐露出了幾點特殊。”趙應承看了眼秋葉依劍臉色,察覺一如平常的冷漠,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一,眾人消失地點均是在護城河周圍,既是有水之處,想是和公子先前所說的‘水飲’脫不了干係。二,水飲既然出現,子櫻勢必也會出現,我猜測她能以童土要挾到南景麒,但為什麼還要綁走另外三人?三,程香與南景麒武功不弱,怎會在未被發覺情況之下就這樣消失不見?”

  秋葉依劍默然片刻,看向趙應承冷冷說道:“世子遺漏了兩處。”

  “請。”

  “莊府院丁平日訓練有素,遭人暗算後至今卻昏迷不醒,此其一。除了阮軟,其餘三人身份極為特殊,此其二。”

  “公子意思是……”

  “子櫻帳下的水飲武技高強,這點無可爭議,只能對付莊府院丁和阮軟,想劫走程香和南景麒,顯然還要更厲害的人。”

  趙應承想了想似是贊同秋葉依劍這個推斷,口中繼續問道:“公子如此篤定,想必早已明了其中的曲折?”

  秋葉依劍轉頭凝視桌上卷宗,趙應承再次查看發覺他的目光落在“南景麒”一側,略帶驚異地看了銀光一眼。銀光淡淡搖頭,表示他也不大肯定。

  “道理很簡單。”秋葉依劍靜寂極久終於冷漠地開口,“我給你講個故事你就明白了。”

  “二十年前子櫻本是東瀛密宗派往中原的暗探,隱身於揚州jì院中做了花樓頭牌,聲名鵲起後挑選當朝揚州府尹嫁了給了他,那個男人就是楚軒的父親。十五年前密宗內訌遺失了少主,子櫻想奪得少主回去掌權,於是又嫁給了權勢更大的王懷錦,直到去年底聖上裁奪王派勢力,她的計劃發生了變動。”

  “子櫻實屬一娼jì,能有多大能耐?我本來就一直懷疑,以她短淺目光不可能有這麼大膽量去刺聖,所以我故意放走她們,想引出背後隱藏的勢力,要打開他們的缺口很容易,那就是唐七。我任程香領走唐七,暗中派三老盯梢,但是三老失手了,證明有個高手在子櫻集團,很容易讓我想到就是唐五。江湖中唐五目前掌法排名第一,如果他出手使個障眼法,一定會騙開三老,這也是程香失蹤的原因。唐五唐七既然為子櫻效勞,勢必按計劃施毒綁走了莊楚楚等人,阮軟為何在名單內,目前還不知道。至於南景麒……”秋葉依劍頓了頓才續道:“要麼和荊湘國鬧得沸沸揚揚的‘皇后下嫁’一案有關,要么正如世子所說的是受人挾制,具體傳聞你也知曉,不需我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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