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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說我不曾露臉?我不過是只想修仙,不願管閒事罷了。”聽那趙管家提到千色師徒,花無

  言臉上的笑容便斂了些,心裡無端端有些堵得慌。清了清嗓子,他微微挑起劍眉,薄唇彎成了微笑

  的弧度,雙眸深邃閃亮,銳利的神色自其間一閃而逝,也不打算再掩飾自己的目的:“那法器於你

  ,也沒什麼大用處,你若肯把法器給我,助我修行,那麼,我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聽聞花無言的目的是要他手中的那件法器,趙管家略略愣了一愣,回神之後,神色也變得有些

  怪異。“你想修仙?”他細細打量著花無言,突然哼了一聲,原本鎮定的聲音帶著些微低啞,卻聽

  不出其間究竟是感慨還是疑惑:“修仙究竟有什麼好,人人這麼趨之若鶩?”

  花無言悠然一笑,不甚在意,只是語調平靜地反問:“那你告訴我,修仙有什麼不好,你如此

  不屑一顧?”

  那趙管家也不願在這話題上糾纏,只是將手伸進衣袖,將那些剛從泥土裡摳刨出來東西放在一

  邊的桌案上:“要便就拿去,反正,這些東西於我也的確沒什麼用了。”

  當花無言看清那桌案上的物什時,頓時瞭然一笑。“這不是清風觀八年前失蹤的鎮觀至寶菩提

  子持珠麼?”他眼力甚好,遠遠地看著那些零零散散的物什,竟然也能一眼認出其物的來龍去脈。

  抬起頭,他瞥了瞥趙管家,用早已洞悉真相的語氣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就是那監守自盜的小

  道士塵空。”

  那放置在桌案上的正是麒麟眼菩提子的持珠,共十八顆,圓潤光滑,在那並不分明的月色之下

  泛著淡淡的棕黃光澤。這物什來得稀罕,據說是整個仙家裡唯一佛道雙修的慈航真人在西方梵境聽

  罷燃燈上古佛祖講經之後,路過清風觀留下的。雖是佛門之物,可對於修道修仙者而言,無疑也是

  增福慧,助開悟,護修行之上品。

  只可惜,這寶物八年前無故失蹤,連帶的,守護寶物的小道士塵空也一併無影無蹤了。因著那

  法器威力甚強,不可能是被什麼妖物給偷了去,所以,唯一的答案,便也就是那守護寶物的塵空小

  道士監守自盜,偷了那寶物,不知去了何方。

  對於花無言的篤定,塵空並不說話,只是轉身便要走,卻不料,一旁竟然又多了一個聲音。

  “所謂暗地收買,不是該見者有份的麼?”那聲音帶著點戲謔,應該是正處於變聲期,脆生生

  的童音和磁性低回的男聲完美融合,甚為悅耳,可是言語之間卻處處藏刺含針:“不好意思得很,

  我碰巧也聽見了不該聽見的,卻不知是不是也能分一杯羹?”

  塵空扭頭一看,竟然是那背著劍的少年,心下里突然有一種很不祥的語感,卻是站在原地,靜

  靜地觀察事態,一面思索自己如今的退路。

  明明是天籟一般悅耳的聲音,可是入了花無言的耳,卻是令他恨得咬牙切齒。“又是你這小鬼

  !”他怒瞪著斜倚在牆角看戲的青玄,在心裡懊惱自己怎麼會一時失察,沒發現這小鬼的存在?“

  你師父呢?”本能地,他開始四處張望,知道這小鬼所在的地方,定然少不了千色這個護犢子的師

  父。

  “你還在惦念我師父?”青玄嗤笑了一聲,唇邊勾起一抹滿是諷刺的淺笑,偏揀不好聽的話說

  ,毫不客氣地企圖戳破他美好的寄望:“她老人家不是說得清清楚楚了麼,她不會同你這臭狐狸雙

  行雙修的,你死了這份心吧!”

  無端挨了奚落,花無言更是恨得牙痒痒。“倒真是難得,她竟肯放你這命根子四處亂跑!”狐

  妖到底是狐妖,不過眼珠一轉,他便就已經計上心來,瞅著那神色漠然的趙管家,可勁地煽風點火

  ,不懷好意:“塵空,這小鬼自恃要來分一杯羹,你就看著辦吧,反正,如今,你殺了一個是殺,

  殺了兩個,也還是殺。”

  塵空不是個傻瓜,又怎麼會不知道花無言是利用他借刀殺人。所以,他並不上當,只是兀自冷

  笑一聲,只是,當第三個聲音傳出來的時候,他臉上的冷笑便就全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趙,趙管家!”

  那帶著一點膽怯與顫抖的聲音,雖然不若平日的堅強,卻如此熟悉,他每一次聽見,都會暗暗

  覺得甜蜜,可是面上卻又不得不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是的,他喜歡這聲音的主人,喜歡到了可以

  為她做任何事的地步。所以,他盜走了佛寶,到這小鎮上隱姓埋名,為的,只是能夠離她更近一些

  。

  可惜,她喜歡的卻不是他,而是她的親哥哥。

  他與她之間的鴻溝,即便是近在咫尺,也仍舊永遠無法跨越。

  那聲音的主人,是付秋娘!

  見到塵空的表情在瞬間驟變,千色這才露面。“付秋娘,你與塵空可謂淵源頗深,他為了你監

  守自盜,隱姓埋名。”她搖了搖頭,澄澈的瞳眸深邃黝黑,像是一把劍,毫不留情地直入人心:“

  可你如今與他日日低頭不見抬頭見,竟然沒有認出他。”

  “塵空?!”付秋娘看著眼前的趙管家,怎麼也無法把這個一聽便不該是名諱的東西和他聯繫

  在一起,愣愣地發了好半晌的呆,她才帶著幾分不確定:“你,你是若泉山上那個小道長!?”

  那一年,哥哥說去京都謀生,年底便托人帶了不少錢回來,可是卻不見人。雖然那一年的年夜

  飯,她與老爹吃得甚為豐盛,可是她心裡卻隱隱不安。大年初一,她便收拾細軟踏上了去京都的路

  。

  京都在天子腳下,自然是十里繁華,她一路走一路看,只覺眼花繚亂。只是,她從沒有想到,

  她的哥哥,竟然為了她,自願賣身入了男娼館,以色侍奉那些達官貴人,受盡了侮辱。

  匆匆見了一面,她便逃也似的離開了京都,一路渾渾噩噩,胡思亂想。路過若泉山時,她也隨

  著那些信道的教徒一同上了若泉山。她跪在佛寶洞前三天三夜,一直在喃喃自語,不求別的,只求

  天山的神明保佑她的哥哥,她的心上人。

  甚至於,她立下了重誓,此生不嫁任何人,定要與哥哥相守到老。

  那時,在佛寶洞中守護麒麟眼菩提子的,正是塵空。

  他眼見著這個女子跪在地上,絮絮叨叨,淚流滿面,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多年修道的心,突

  然狠狠地被擰疼了!

  那一刻,是不是命中注定的劫數?

  眼見著千色到了,青玄立刻便揚高聲音,帶著一點點邀功的自得:“師父,你猜得一點都不錯

  ,那趙富貴今晚據說在趙府懸樑自盡,官府的仵作已經在驗屍了。”本來,師父是不怎麼願意讓他

  一個人去打探消息的,可是,他自認這幾天下來,也算是累積了不少見識,再說,他身上帶著戮仙

  劍,必要的時候,也能自保,千色,這才勉強同意與他兵分兩路。

  千色略略點頭,鳳目半合,濃密簇黑的睫毛微微下斂。“塵空,這事,恐怕也和你脫不了干係

  吧。”抬眼瞥了瞥滿臉陰沉的塵空,她眸底邃光幽幽,掠過一絲意味深長。

  一聽見趙富貴已死的消息,塵空眼中的冷凝便就更多了一分。“趙富貴作惡多端,他該死。”

  咬了咬牙,他悶出一句話,可是神色卻異常平靜,無異於是承認,趙富貴的死是他一手安排的。

  沒錯,趙富貴根本就不是懸樑自盡,而是被他勒死的!

  “那古蕙娘呢?”見他對自己滿手血腥的舉動毫不在意,青玄立刻不失時機地反問:“她做了

  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你不僅害了她,還要將她的魂魄用法器鎮在染缸下頭,害得她化身羅剎,死後

  也不得安生?”

  見到了古蕙娘在九重獄之中的悲慘遭遇,青玄是憤憤不平的,遇到個見錢眼開的負心漢,已是

  命中的大不幸,可偏偏,還要無辜地被人戕害,究竟,天理何在?

  “這事,我無話可說。”塵空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沉聲開口,拳頭在手中輕輕握起,瞬間卻又

  鬆開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既然已經落在你們手裡,那麼,是要送官府法辦,還是要

  送我回清風觀聽候發落,我悉隨尊便。”

  “趙管家,那古家的小姐,真是你殺的?”儘管在心裡,付秋娘不願意相信這已經擺在眼前的

  事實,可是,她仍舊不得不顫抖地開口,想要再一次確定。

  她與這趙管家相識也已經六七年了,每一次,她與他說話時,都能感覺到他目光的溫暖與柔和

  ,她想,這是一個溫柔而有安全感的男人,他的情意她不是不懂,只是,她只能裝作視而不見。

  對於自己心心念念了數年之人,塵空無法漠視,只能把頭瞥向一旁,不讓任何人看清他眼中的

  情緒,暗啞的聲音裡帶著微微的苦澀,只應了一個字:“對。”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會——”一聽這話,付秋娘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之前,她聽趙管家說起趙富貴jian污了古蕙娘,心裡也有過擔憂,一旦趙富貴真的娶了古蕙娘,

  那麼,她的兒子定然就沒有了倚靠,說不定,就連她們兄妹亂倫之事,也會隨之暴露。她並不是擔

  心自己的,只是憂心自己懷胎十月誕下的痴兒,如今,付雲川已是病重難愈,她過得甚為清苦,倘

  若趙家真的不管那痴兒,她該要如何養活這個家?

  所以,趙管家便就因著這事而殺了古蕙娘麼?

  “人是我殺的,我必然一力承擔。”塵空開口撇清一切關係,不想將她也卷進這件事當中:“

  這事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

  眼見著他將一切都攬到自己身上,花無言眼巴巴地瞅著那桌案上的十八顆麒麟眼菩提子,知道

  自己已是得不到了,頓時覺得氣短胸悶!

  “塵空,你為她做了這麼多事,如今,何必還要躲躲藏藏這麼不慡快?說來,你也算是道門中

  的一顆痴情種了。”他不無諷刺地接過話去,不滿意事態在千色師徒出現之後,便就天翻地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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