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語。二來,若師父知道他睡在那床榻上,看著自己抄經的背影,整日不思索著如何悟道修仙,想得

  竟然都是這麼不堪入目的低劣下流之事,也不知會怎生失望。

  可現下里,他若是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他覺得自己甚為窩囊!

  怎麼能眼見著師父這般落寞而袖手旁觀呢!?

  怎麼能眼見著師父黯然神傷而無動於衷呢!?

  “師父!”

  終於,他無法再忍受這種心疼與難受,像是被火摺子點燃的炸藥,冷靜蕩然無存,上前一步,

  張開手臂從身後狠狠地抱住千色,那麼緊,那麼緊,像是抱緊了此生最為珍貴的東西,似乎是恨不

  得將她揉碎在懷中!

  那一瞬,雖然有些驚訝於自己終於是做了一直以來想做的事,再也沒有了後路可退,他索性便

  豁了出去,閉上眼,狠狠地擁住她,死死抱緊,緊得再無一絲間隙,許久以來一直蟄伏在四肢百骸

  中的情意,終是隨著言語傾瀉而出,勢不可擋。

  “師父,我喜歡你!”

  諾白首

  突然被青玄從身後抱住,千色猝不及防,心中一悸,一時之間還沒有從極度的驚訝之中回過神

  來,緊接著,他那接踵而來的表白如此直率坦白,不見一絲拐彎抹角,使得她心跳陡然失去了節律

  ,瞳孔一縮,反倒不知該要如何回應了。

  與他生活了這麼些年,她不是沒有看出他眼神中愈見濃洌的傾慕與依戀,只是,她一直未曾放

  在心上。他如今尚未得道,被那塵世的男女情愫所迷惑,未嘗不是修仙悟道的考驗。待得他頓悟之

  後,自然會明白“有情皆孽”的道理。只是,她卻沒有料到他竟會膽大到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坦

  言,如今,是該斥他大逆不道,還是該責他枉顧倫常?

  那一瞬,感覺到他的呼吸灼熱地噴在她的耳邊,她這才驚覺,不知不覺間,當年那原本瘦骨如

  柴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卻已是成長為了一個風神俊偉的男子,就連個頭,也已是比她高出一大截了

  。她嘴唇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說什麼,可心底卻有些東西被觸動得厲害,不得不硬生生止住那

  即將脫口而出的言語,只能抿緊唇。

  好半晌里,兩人一直保持著沉默。

  青玄只能靜靜抱著千色,不敢開口說任何話。他一時衝動說了這潛藏在心底許久秘密,不知會

  不會給師父帶來什麼困擾,只是,即便是因此遭了的斥責或是懲罰,他也並不感到後悔。即便是師

  父開口拒絕,或者出聲呵斥,他也不覺得有什麼稀奇,可如今,師父保持著沉默,他反倒是躊躇了

  。

  他不知師父有著怎樣的心意,卻也不敢主動開口詢問,一時之間心口惶惶,有了忐忑的知覺,

  情急之下,心開始往下沉,一股焦灼隨即便燎燒了上來,只能鬱郁難安地維持著近乎僵硬的動作,

  繼續著這不知還能維持多久的擁抱。

  許久之後,千色嘆了一口氣,伸手覆住青玄的手,將他那收緊的雙臂輕輕掰開。沒有呵斥,沒

  有責罰,甚至沒有規勸,她一開口,說的竟是完全於己無關的事,也不知是不是有意把話題轉向別

  處:“青玄,你可知道方才那小花妖凝朱,為何千方百計地糾纏為師?”

  青玄打了個激靈,一時之間沒能弄清她的用意,只道她是想要藉以言他物而迴避,頓時也不知

  哪裡來的狗膽,竟然伸出手,再一次緊緊摟住她!

  “師父,我喜歡你。”他堅定而認真地再次重複了一遍,那聲音如磐石一般沉沉壓向她的心緒

  。屬於男人的燒灼氣息順著垂在鬢邊的幾縷髮絲,溜進她的頸項間。隔著衣衫,她的背緊挨著他的

  胸膛,兩心之間那細微的距離已經變得無形。爾後,他低沉的聲音莫名開始有些悶悶的,語調之中

  帶著些賭氣的意味,似乎是有些微的不滿,仿佛定要在今日得到一個回音:“這事和別的人別的事

  沒有任何關係。”

  “這事於別人自然不相干,可是,於你我卻是大有關係。”輕輕嘆了一口氣,仿佛已經洞悉他

  心底的所有的思緒,千色垂下眼,由得他這麼任性地摟著,眼睫如蝶翼一般輕巧地遮住了眼眸,也

  遮住了她心中此刻難以言喻的千頭萬緒:“三千多年前,為師與你掌教師伯遊歷世間,在太姥山上

  偶遇了一個小妖,名喚玉曙。他雖為妖,卻是神魂無垢,資質過人,命中注定有仙緣。為師與你掌

  教師伯愛才惜才,心下大喜,便將他帶回了崑崙山,導他入道修仙。”

  “玉曙?!”聽到這個有幾分熟悉的名字,青玄突然想起那嘮嘮叨叨的小花妖凝朱,頓時明了

  了一切,近乎直覺地開口:“那小花妖凝朱——”

  “凝朱與玉曙曾經一同修行悟道,一直倚賴玉曙的照顧,思慕凡塵,貪戀享樂,於修行卻是三

  天打魚兩天曬網,連修成人形也甚為勉強。那時玉曙原本也不太能捨得下,可是,為了讓她學會自

  立,終是狠下心咬牙離開她,跟著你掌教師伯上了崑崙山。”千色點點頭,也不知是否因著回憶而

  衍生出了恬淡的溫暖,無聲無息地融化了她眼中所有的幽寒,化作星星點點的雨水,擊打在平靜無

  波的瀚海之上,掀起微微漣漪。說到後來,她略略頓了頓,無波無瀾的語調仿如佛前香龕里燎起的

  一縷輕煙,一切皆化作幽幽的一聲輕嘆:“如今,三千年已過,玉曙早已是修成了仙道,可凝朱為

  情所困,終日不思進取,只知胡攪蠻纏,幾乎不見什麼長進便處心積慮妄圖拜在神霄派門下,行捷

  徑之便——”

  那一霎,青玄什麼都明白了。

  難怪師父執意要告訴他那玉曙和凝朱的往事,如今,他與師父的處境,不是也正相似麼?雖然

  他拜在了神霄派門下,可到底還未修成仙身,而師父卻早已得到,法力強大,長壽長生,若是他也

  如那小花妖凝朱一般只知痴纏,不思進取,也不過彈指之間,肉身便就會老去,哪裡有資格對師父

  言及“喜歡”二字?

  喜歡,這並不是說著玩玩便可的!

  “師父,您不用說了。”他沉聲打斷她的話,心中湧起了一陣竊竊的喜悅,卻也有些心虛:“

  青玄明白了。”

  “既是明白,那就最好。”千色應了一聲,轉過頭來瞥了青玄一眼,見著他的神色,雖然明知

  他所謂的明白和她所要表達的相去甚遠,卻也不多解釋什麼,仍是那淡然如水的模樣,似乎根本就

  沒有將方才那不合宜的擁抱放在心上,只有睫毛輕輕抖動了些許,落下淺淺的陰影。

  看著師父這般沉靜的模樣,青玄只覺得像是一把最柔軟的刀,無聲息的剖入了他的心底,一陣

  說不出的震顫。俯視她柔軟的青絲,長長的髮絲仿佛已無形地滲進了他心窩,突然渴望伸手去綰起

  ,也挽起那支離破碎的笑容。“青玄如今凡胎肉身,尚未修成仙身,而師父卻是上仙,自是人仙殊

  途,若許諾不了什麼,便是沒有資格說喜歡師父的。”他垂眼他直直地看著她的眼,得寸進尺地攥

  緊她的手,將她那越顯冰涼的手緊緊包裹在掌心裡,像是蝶繭,嚴嚴實實地包裹著華麗而斑斕的蝶

  翼,顯露出守護者的天性,一併許下了承諾:“不過,師父放心,青玄絕不會如那凝朱一般為情所

  困,不知進取。待得青玄修成仙身,定會永生永世陪在師父身邊!”

  千色愣了愣,緘默地望著他,眼眸沉斂,好半晌才苦苦地輕笑,如同風中回溯的雪片,黝黑的

  瞳眸平靜而灼亮:“青玄,為師不是說過麼?莫要輕易許下一生一世,更可況是永生永世?”這麼

  說著,她將那微涼的手從他那溫暖的掌心裡抽出來,仿佛再火熱的包容,也無法溫暖她已是如死灰

  一般涼透的心。

  青玄喉頭一緊,心坎驀地一震,不由壓低了聲音,雙眼死死盯著她的臉:“師父是擔心青玄說

  得出做不到麼?”

  雖然這麼說有點傷及自尊,可是,青玄卻寧願選擇言明。或許,還能再說得不客氣些,如今的

  他處處都仰賴著師父,即便是永生永世相依相守又如何,若他不能變強,不能強得足以保護師父,

  那麼,一切都是空談。

  一個女人,是應該被男人盡心盡力地呵護與疼愛的。他的師父,如此出色的人兒,卻又憑何應

  該因那負心之人的傷害而形單影隻,鬱鬱寡歡?

  沒錯,今日他表明了心意,既是說出了口,來日便定要一件一件地一一做到,決不食言!

  看著他緊緊抿起的唇,深沉冷冽的眸與緊蹙的眉,千色臉上快速划過一抹複雜的神色,視線銳

  利得如同要透過眼眸看穿她的心。知他心裡必然是有點難受,她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才能讓他打消那

  些無謂地念頭,只好低低地勸慰:“青玄,執念太深,這於修道之人而言,並非好事。”

  青玄如今心靜耳明,又怎會聽不出千色在拿“執念”來規勸他?看著她那雲淡風輕的模樣,他

  那如劍的眉峰驟然更加沉重緊蹙,顯出異常冷峻的模樣。“可是,為了修成仙道而一心行善積德,

  這不也是一種執念麼?”微微眯起銳利湛黑的眼眸,他在心底打定了主意,出於本能地開口,聲音

  雖平緩下來,可心卻像冬日結冰的湖一樣,底下終究是一片暗涌。

  “不可胡言亂語!”千色聽他竟是說出這樣的話來,心底微微錯愕,雖然略有些蹙眉,但卻保

  持著沉著鎮定,沒有一絲慌亂,只是兀自嚴肅了幾分,淺淺地斥責道:“修仙悟道與執念,怎可相

  提並論?!”

  不得不說,這樣的言語,無疑是對修仙悟道本身的一種質疑,近乎是危言聳聽,乃是不可不除

  的魔障。他在她面前說起,她自然知道她死心直口快,可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只怕一切便就不會

  這麼簡單了。

  看來,以他如今的悟道之心,這一次上崑崙去,只怕很難順利留下。

  聽出了千色語氣中的不悅,青玄也知道自己惹得師父不快,立刻顧左右而言他,將話題從這敏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