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即便玉虛宮看她不順眼的人小題大做,遷怒青玄,可是,她相信,即便是膽子再大,再如何飛揚

  跋扈,必然也沒人敢在師尊眼皮底下耍花招的。

  所以,她也就能夠放心了。

  見千色不為所動,兵來將擋誰來土掩,青玄眼珠一轉,神色更加哀戚:“可師尊事務繁忙,哪

  有師父這般細心?”

  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記,千色將他的鬼靈精怪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即便是為師護著你,也

  不可能護你一輩子。”不著痕跡地撇開視線之後,她的臉色益加淡漠,言語處處冰冷決絕,眼眸中

  是一如既往的疏離。

  青玄被這話堵得一時語塞,望向千色沉肅而冷漠的眼眸,心中迷亂,那些投機取巧的小伎倆也

  在她的眼神之下變得零零落落,不能成言。一時沒了輒,他只能囁囁嚅嚅地躊躇了半晌,耍賴地哀

  求著:“所謂送佛送到西,那便求師父再多護青玄一些時日吧,青玄捨不得離開師父!”

  見他無計可施,便就耍起賴,千色面無表情,眼睛微顫地眨了一下,重瞼濃睫遮過沉潭的的顏

  色,那輕輕地喟嘆,一點也不像是在回答他的疑問,反倒像是一句硬邦邦的拒絕,打算將他給一舉

  敲醒,讓她認清現實:“你一心跟在為師身側,卻可曾在意過,為師是否需要你一直跟在身側?”

  “師父?!”

  青玄睜大了眼,眸中全是不可置信的驚愕,果然被這一悶棒給打得暈頭轉向!

  “欠你的一條命,至此,為師也竭盡所能的還了,算得上已是兩不相欠。當初救你也並沒有你

  所想的那般善意或者企圖,不過是合著不想欠誰什麼。”嘴裡雖然說著絕情絕意的言語,可千色突

  然覺得有點心疼,本能地想要躲避他那驚愕的目光,卻又怕那些微小的細節泄露自己的真實情緒,

  只好板起面容故作漠然:“說得不好聽些,如今,你我師徒的緣分已盡,又何必苦苦留戀?跟著師

  尊盡心盡力修行悟道,拋開那些繁蕪的雜念,這才是你應該做的。”

  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裡呵護了十幾年的孩子,她從亂葬崗的破蓆子救起他,一路背著氣息奄奄

  的他上乾元山,爾後,看著他從天真爛漫的孩子長成如今這般年少英才,她又何嘗能捨得下?

  如今的心情,就如同硬逼著雛鳥離巢的母雀一般,層層心疼並著重重矛盾,難以言喻,揮之不

  去。

  “兩不相欠?師徒緣分已盡?”見她已是將拒絕說得這麼明白,青玄靜靜地將她方才話語中的

  關鍵詞挑出來重複了一遍,臉色逐漸黯了下來:“說來說去,師父都是非走不可,對麼?”

  “對。”

  “師父說這話,可是為了告訴青玄,從此以後,青玄與師父再無瓜葛麼?”

  “沒錯。”

  極其簡潔的言語之中,他問得非常直接,她也答得甚為乾脆。

  深深吸了一口氣,青玄的心跳因著她的回答而漏跳一拍,眼不由自主地地眯了起來。“既然如

  此,那師父就走吧。”似乎是有什麼情緒在胸臆里一忍再忍,心中泛起一股近似疼痛的緊繃,他轉

  過身,不再苦苦糾纏,顯出了一種怪異的灑脫:“待得手掌不那麼疼了,青玄也會收拾東西下山去

  的。”

  這麼說著,他直直地走向床榻,不顧自己敷了藥的手不宜碰觸,強忍著疼痛開始慢慢收拾著衣

  物,一副鐵了心也要走的模樣。

  千色的眉尖深深地蹙了起來,看著他平靜得有幾分怪異的舉動,心裡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你不留在玉虛宮,打算要去哪裡?!”

  “去哪裡都好,和師父無關。”青玄頭也不抬,藏在陰影中的神情雖然看不清,可是,從言語

  便可聽出,他比千色更冷漠:“當日師父從那亂葬崗救了青玄,為青玄改了命,斷了劫,如今,既

  然青玄與師父再無瓜葛,那麼,青玄以後做什麼,也不需師父再插手了,不如就回了那原本的命數

  中去。”

  千色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果不其然,他頓了頓之後,垂頭眼,微微眯起的眼眸里迸出意味深長的光芒,語調微微上揚,

  兀自帶著淺淺的苦笑:“只是不知,青玄原本的命數,是該在男娼館中迎來送往,任人□,最終一

  床破蓆子裹了再扔回亂葬崗,還是如雲川公子那般身染惡疾,苟延殘喘,痛苦不堪——”

  “為師費盡心思導你入道修仙,你竟然就這麼放棄,還自甘墮落?”聽罷他的話,千色如被雷

  殛,臉開始變得一陣紅一陣青。很顯然,她此刻正在努力控制情緒,冷靜低緩的言語使得那澄澈的

  眸中凝結出冰冷的光芒,卻怎麼也遮掩不住其間蓄積勃發的狂烈怒焰,心裡的失望被這怒焰一燒灼

  ,逐漸沸騰成回不了頭的狂暴:“你可知,若你修不成仙道,得不了長生,若再世輪迴投生,便是

  改不了難以善終的命數了!?”

  說到底,導他悟道修仙,盼著他修成仙身,為的也不過就是為他改命,希望他擺脫那難以善終

  的命數罷了。當年她苦苦哀求太乙救苦天尊,才得其指點迷津,而這個小子,竟然說放棄就放棄!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打算回到凡塵,繼續之前的命數——

  他這是在威脅她麼?!

  “青玄是為了師父才入道修仙的,師父就是青玄的道。如今,師父要拋下青玄獨自離開,青玄

  沒了道,還修哪門子仙?”他抬起頭,像是有些疲憊地合上眼,濃密的睫靜靜下垂,任憑燭火的光

  暈投落下兩道寂寥的陰影,生生遮住了眼。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復又睜開眼,唇邊的笑意像是帶著

  點自嘲,又像是摻雜了些無怨無悔,輕輕地訴說著:“下一世,再下一世,生生世世,即便是繼續

  不得好死難以善終,那又如何?十世之前,我種下了什麼因,今日便也能承擔什麼果,我看得開,

  師父又何須耿耿於懷?”

  好半晌,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對峙著。

  青玄垂首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帶著點故意的強調,不敢開口打破沉默。他心知肚明,自己方才

  說的那些話,已是頗有要同師父翻臉的意味了。下一瞬,師父就有可能憤怒地拂袖而去,而此時此

  刻,誰先開口,便是誰妥協了。

  他不能妥協,也不敢妥協。他只能用近乎僵直的姿勢堅持著,等待著,只盼著師父對他還有那

  麼一點點的在乎。

  談不上喜歡也沒關係,至少師父應該是在乎他的吧?

  他知道,自己在豪賭,而唯一的籌碼也不過是師父對他的一點點在乎而已!

  “真沒見過像你這般倔強的孩子。”千色無奈地看著僵持的青玄,胸膛里的火和疼互相攀附著

  ,燒灼磨噬,幾欲噴薄而出的火焰無邊無際地在思緒里繚繞蔓延開來,許久許久之後,才訥訥地輕

  嘆了一聲,像是包含了千種心酸萬種情緒,走上前去,查看他那被燒傷的手掌:“怎麼,還疼得厲

  害麼?”

  他竟真的賭贏了?!

  那一刻,青玄喜不自勝,被師父捧著的手掌雖然狠狠火燒火燎般地疼痛著,可是卻讓他的心情

  瞬間便從冰天雪地至於春暖花開!

  看來,師父應該是不會走了!

  不,這說法也不全對,應該說,師父有可能還是會走,但是,即便要走,天涯海角,師父也一

  定會帶著他一起去!

  “疼!”他微微動了動手指,得知自己的言行戳中了師父的軟肋,立刻打蛇隨棍上,得寸進尺

  地裝起了可憐。吸了吸鼻子,他硬是咬了咬舌頭,在眼中擠出點濕氣來,露出流浪狗一般可憐兮兮

  的表情,還撒嬌地扁了扁嘴:“疼死了!”

  千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想起他方才一本正經的威脅,便就凝起眉來,故意寒磣他:“是真的

  疼,還是故意又裝可憐?”

  一個“又”字,道盡了一切玄機!

  “真的疼!”見著陰謀詭計被識破,青玄有點赧然急急地辯解,懊惱地苦著臉,這才小心翼翼

  地詢問:“師父,青玄這隻手會不會就這麼廢掉了?”

  “你有足夠的眼力辨出那金蛟鞭的威力,卻還敢伸手去接。”千色拿過空藍送來的藥,將剩下

  的緩緩敷在他的傷患處,這才漫不經心地開口,不像是解釋倒像是嘲諷。這麼說著,她那眼風不自

  覺的變得凌厲,悠悠閒閒的,輾轉的眉眼,讓人捉摸不透,聲音卻帶著一絲令人悚然的涼意:“那

  時怎麼沒考慮過貿貿然接招,手會不會廢掉?!”

  “誰讓那惡婆娘如此過分,竟敢辱罵師父,別說是廢了一隻手,就算是同歸於盡,青玄也不怕

  !”一提起這事,青玄便不由得義憤填膺,咬緊牙,恨恨地閉上眼,或許是因被迫壓抑著怒氣,太

  陽穴上青筋條條浮動,微微地跳動著:“這次的一耳光實在是便宜她了,照理,該撕了她的嘴才是

  !”

  不過想一想,這一次雖然手被傷了,可是,也算是殺一儆百,拿那惡婆娘做了榜樣堵了悠悠眾

  口,相信那些三姑六婆多少也會收斂些了吧?而且,借著這件事,竟然讓師父心疼了一番,探出了

  師父對自己的在乎,這手傷得也算是值得了!

  總而言之,他現在的心情好得就像是糙長鶯飛的暖春三月!

  “胡來蠻幹,好勇鬥狠,不知悔改!”聽罷他的忿然,千色不僅不誇他,反倒是倏地板起了臉

  :“你自己斟酌,為師該要如何罰你?”

  所謂給個甜棗,打一巴掌,如今,她竟被這小子給拐著,被迫改變初衷,妥協留下,可是,別

  的事卻是不能裝聾作啞,情意放過的。

  “師父要罰青玄抄書麼?”一聽這話,青玄愣了愣,眨了眨眼,甩了甩手,祭出自認萬能的底

  牌:“可青玄手疼,抄不了呵!”

  早知他會這麼說,千色也不示弱,一句話便堵得他無可奈何:“現在抄不了沒關係,那就先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