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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著幾分欺騙世人的味道。“雖是師徒無間,可到底男女有別,師妹的言行舉止還是該凡是檢點

  些的好。”

  他此刻的神色雖然堪稱平靜,而言語之間也仍舊是輕描淡寫,很顯然是聽見了空藍添油加醋唯

  恐天下不亂的宣揚,只是,於他看來,一切似乎沒有信以為真的必要。

  畢竟,他自認了解千色,了解得一如了解自己。

  只是,就在他往前進逼的同時,千色又不動聲色地旁側退了幾步,讓彼此的距離始終保持在兩

  丈左右。

  “恕千色從來就不知檢點為何物。”眼瞼輕輕地一跳,千色眼底壓抑著靜靜的譏諷,不聲不響

  地浮上來,幾縷散發落在額前,劃下極淡的陰影,更襯她的容顏淡然似水,冰雪一般剔透。每一個

  字出了口,都變成無形的刀刃,一冽冽飛向風錦,極慢極慢,卻是避無可避。“掌教師兄若覺著千

  色丟了神霄派的臉,千色今夜就下山去。”

  “師妹,你別誤會,我素來了解你的性子,知你的為人,並無斥責你的意思。”聽說她要走,

  風錦眸中厲芒乍閃,薄唇抿成了直線,神色複雜睨視著她,雖然心底有許多話無從出口,心裡有一

  股焦灼不自覺地燎了上來。明明在意得緊,可他卻能做到面色平靜如水,絲毫沒顯露出一絲破綻來

  :“只是,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怎麼又急著要走?”

  “多謝掌教師兄掛心。”臉色漠然地,千色冷笑一聲,轉身便走,毫不留情面,不曾沾染胭脂

  的唇顯出殷紅的色澤,緩緩地吐出了聲音,眉宇間有一種恣肆且無拘無束的輕慢隨著神色流露了出

  來:“千色孑然一身,走也好,留也罷,實在微不足道。”

  是的,天大地大,萬水千山,未來註定的孤獨的路途,她早已看清。

  而這句話,無疑是直接而冷漠的拒絕,隔開了他與她之間所有的距離。如同被一根長針刺中了

  痛處,風錦眉宇一凝,臉色愀然一變,神情頓時便黯然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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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沉,青玄忐忐忑忑地在梧居的寢房裡走來走去,眼睜睜看著琉璃盞內紅燭過半,可是千

  色卻也還沒有回來,心底的焦躁越來越嚴重。

  雖然千色離開時替他敷了藥,手掌上因燒傷而生的疼痛已是減輕了大半,可是,他心中卻綿延

  著一種難耐的虛無,蓄積了太多的惶惶不安,太多的恐懼擔憂,把心也侵蝕得空洞了。

  隱隱記得,以往,他也曾有過這樣的驚惶,那時,他從男娼館逃走,卻被護院抓了回去,得知

  雲川公子趁亂潛逃,拿他做了箭靶子,那種對後事的全然驚恐和絕望。幾乎將他淹沒。而此刻,也

  正是如此,他這麼惶惶不安地等著,候著,猜度著,忐忑著,不知師父回來之後,等待他的將會是

  什麼。

  是懲罰麼?

  那他心甘情願地認領了!

  無論是要將那些經卷謄寫多少遍,他都會一一認認真真地抄撰,絕無一絲怨言,只求師父不要

  生他的氣。

  若只是懲罰,那便就最好,他怕的便是——

  正漫無邊際地想著,突然寒意陡升,瑟瑟夜風一股腦自大門處灌入寢房內,先前的暖悶之氣頓

  時沒了影蹤

  “師父,你回來了?”他欣喜地抬頭望向門扉處,見著千色那殷紅的衣裙,明知故問地開了口

  ,笑得有些不自在,平靜的舉止表情之下,他其實極為緊張,心弦蹦得極緊。

  而千色站在門扉處,只是微微頷首,卻並不進來。

  頓了頓,青玄本能地急急奔到桌案前,伸手便就要去拿那墨硯:“青玄給您研墨。”待得伸出

  手去,他才發現自己右掌焦黑,皮開肉綻,碰也碰不得,又如何能研墨呢?

  “青玄,你的手受了傷,不用再研墨了。”千色看著他那被燒傷的右掌,看他那明明驚惶無措

  卻又極力掩飾的神情,幽幽地開口,帶著幾分不易覺察的苦澀:“再說,為師今晚也不打算抄經了

  。”

  是的,再看看他,叮囑他一番,她也該走了。

  “那師父是要休息麼?”那廂,青玄又問了一聲,並未揣測出千色的意圖,只是自以為是地繼

  續忙活著:“那青玄去覓張蓆子來睡在塌下吧。”

  “也不用了。”千色搖搖頭,靜靜地看著他:“為師有些話要對你說。”

  青玄突然從千色這樣的言行舉止中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卻又不敢確定,只是停下腳步

  ,遲疑地充滿試探地轉身看著她。

  “師父——”

  他低低喚了一聲。

  “師尊已經答應讓你留在玉虛宮了。”千色垂下眼,不再看他,逼著自己硬起心腸,面無表情

  的交代著:“以後,你需得把握機會,潛心修道,早日修成正果,無論是誰出言挑釁,也絕不可再

  像今日這般莽撞。”

  “青玄謹遵師父的教誨。”點點頭,青玄答得甚為乖巧,可是腳步卻一動未動,在三步開外的

  地方與她僵持著。

  “既是如此,你早些睡吧。”說完了該說的一切,她漠然地轉身,便就打算不告而別。

  “師父,你要走!?”那一刻,青玄如遭如被雷殛,愣在原地,全身自發梢到指尖都已變得僵

  硬如石,一下便就猜透了千色的意圖。似乎是費盡了全身所剩的所有力氣,他突然伸出手來,眼明

  手快地從身後再一次摟住她,阻止她離去的腳步!

  “師父,你說過你會留下和青玄一起的——”他急急地指控著,話語才說了一半,便像是想起

  了什麼,恍然大悟:“師父,是因為那個吻麼?”

  “不是。”千色面無表情地否認著,想要掰開他那緊摟住自己的手,卻是無意中碰觸到了他那

  受傷的手掌,感覺他狠狠地瑟縮了一下,卻又更加緊地摟住,死也不肯鬆開。

  “是!”青玄咬緊牙關,眉峰高挑,面龐上漸漸顯現出一種悽厲的神色:“就因為那個吻,所

  以,師父打算出爾反爾!”

  不,不僅僅是出爾反爾,師父或許根本就已經打算不再理會他了!

  這個認知讓他心裡涼地如同落入了冰窟。

  “你不要胡思亂想——”蹙起眉,千色有些懊惱,想要掰開他的手臂,卻又怕再次碰到他的傷

  口,只能站得僵直的。

  “我沒有胡思亂想!”

  死死摟緊了她,他再也顧不上了,什麼師徒之情,什麼男女有別,什麼人仙殊途,擋在他面前

  的阻礙一重山高過一重山,可是,他全都不在乎!今日,即便是被師父一掌劈死,他也不在乎,定

  要將那深藏在心中的情意和盤托出!

  那一刻,他想要不顧一切,嘶聲大吼,恨不得所有人都聽見他的言語,知悉他的心事——

  我就是喜歡師父,就是希望與師父親昵,恨不得時時摟著師父,抱著師父,吻著師父!我不願

  看著師父被人出言侮辱,看著師父為那負心人傷神!只要師父高興,我可以拼著這條命去將那負心

  人扒皮拆骨,大卸八塊!只要師父高興,即便是刀山火海,幽冥地獄,絕不懼怕,更不退縮!

  ……

  可最終,他埋首在她的發間,所有的情愫都只化作了簡單卻也堅定的言語。

  “青玄不求長生,不求仙道,只惟願身不死魂不滅,陪在師父身邊,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為君顰

  “青玄不求長生,不求仙道,只惟願身不死魂不滅,陪在師父身邊,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這話一入耳,千色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琢磨的複雜神色,垂眼掩住眼底的漩渦,眉頭輕皺,復

  又展開,最終,只能無可奈何地嘆一聲,硬是狠下心掰開了他的手,抽身而出,一連好幾步,努力

  讓自己與他保持足夠遠的安全距離。

  “青玄,一個人自有一個人的命數,今日你如此輕易許下一生一世,永生永世,他日,你見了

  你命數中的女子,你又該要拿什麼許給她?”與青玄對視了良久,嘆了口氣,千色神色平靜,一雙

  黑亮卻也沒有情緒的眼眸微微一動,終於逃避似的不得不別開,言語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說來說去,似乎沒有比命數更好的藉口了。縱觀世事,有多少相許生生世世的誓言能抵得過天

  意,敵得過命數?不過是情到濃時頭腦發熱罷了,又怎麼能作準?

  可偏偏,總有那麼些痴兒女,一廂情願,信以為真……

  那一聲嘆息來得實在太過綿長而哀戚,不由顫人心魄,嘆息的盡頭,青玄只覺得自己似乎是被

  什麼無形的東西給緊緊裹住了。“師父,沒有別的女子。”他說得一板一眼,極是認真,表情也分

  外嚴肅,明明是尤帶稚氣的言辭,可偏偏卻讓人覺得分量十足:“青玄對天發誓,除了師父,再也

  不會喜歡別的女子!”

  “你會不會喜歡別的女子,那是你自己的事,與為師無關。”她板著臉,無動於衷,搖搖頭打

  算撇清一切,眸光冷冽,只在誰也看不見的深處隱隱晃動著的一絲恍惚地淒涼。

  青玄與千色到底相處了這麼些年,知她面冷心熱,可是卻也從沒見過她對他如此冷淡的模樣,

  約莫也能猜得出千色這一次是鐵了心要棄他而去,著實有些慌亂了。

  “師父當日不是說過麼,若青玄拜您為師,您定會護得青玄的周全麼?”他咬咬牙,決定使出

  渾身解數,說什麼也不能讓師父離自己而去。故意晃了晃那隻被燒傷的手掌,他抿著嘴唇,一副可

  憐巴巴的模樣:“這玉虛宮裡,人人凶神惡煞,個個心思詭譎,師父還沒走,青玄就已是被欺負成

  了這般模樣,師父若真的舍下青玄而去,留下青玄一個人,指不定會遭怎麼的惡整……”

  “你莫要杞人憂天,無論有什麼事,師尊都會護住你的。”

  雖然也知道他這話中的猜測不假,可千色卻不為所動,只是淡漠地答了這麼一句。不管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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